「我們只知道那女人小的時候是有些悲慘,冬奇在知道後把她保護得跟什麼似的,那女人也很依賴他,可是卻在某天她突然消失了。」畢允風僅能說出他們所知道的事。
「消失?」雷翼瞇起眼。
「工作也辭了,家也不回去,就像在一夜之間消失了一樣,怎麼也找不到人。」他們為此也覺得措手不及。
聽他們的說法,雷翼也不免擰眉,一個本來還一切如常的女人,有什麼理由在之後就突然消失?
「她離開的理由是什麼?」
聽到雷翼問起這回事,簡仲磊等人頓時有些汗顏,要是知道會驚動到雷翼上來查問,他們鐵定會追查得更積極。
「這就不清楚了……」
一個在一夕之間消失的女人,連個理由都沒交代,雷翼總算理解為何兒子會那般消沉,這種事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該是如此。
只是不管其中的隱情為何,雷翼都不打算讓這女人消失得徹底。
「找出來!」
毅然地下了指示,這命令聽在簡仲磊等人耳裡彷彿又重溫雷翼當年的氣魄,頓時他們心中都十分振奮。
他們在心裡不約而同的想,要是楊錦文被找到後,雷翼恐怕會直接把那女人綁到兒子面前。
對於雷冬奇的感情,楊錦文其實隱約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正逐漸走脫,尤其是離開的這幾天,她對他的思念更加強烈了。
之前她一直不願意正視這份情感,或許是因為下意識裡她仍無法忘懷母親的死。
當年母親深愛著父親,卻遭到父親的背叛,最後甚至不幸在爭執中墜樓身亡,這也成為她心裡一直無法忘懷的陰影。
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武裝自己,跟周圍的人保持距離,一方面是性情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觸動她的心弦,直到雷冬奇的出現。
或許是因為他來得那樣突然,讓她來不及防備,才會讓他有機會滲進她的心防,所以當意識到自己因為他的關係而產生情緒波動時,她才會感到心慌,而她自己卻錯把對於感情上產生的不自在當成是自己無法面對他的難堪。
也或許不是錯認,而是她執意這麼誤認,早在她發覺到自己動心前,潛意識裡已經感受到情愛的滋味,所以她才總是感覺自己和雷冬奇似乎還有道溝沒跨過,那是她的本能反射,試圖要守住最後一道防線不讓他闖進來。
只是現實往往由不得人掌控,最後雷冬奇還是闖進來了,且是在不知不覺間就佔領了她的心。
在無力將他趕出心房的情況下,楊錦文只能選擇不去正視,忽略自己可能已經愛上他的事實。
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安然的享受他的呵護與關懷,而不至於因為意識到愛上他的事實而感到害怕。
在她內心深處,母親的死一直讓她對愛情有著不信任,所以她才會感到害怕,怕自己會落得跟母親一樣心碎的下場。
雖然她也知道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她早晚都得面對自己跟雷冬奇之間的感情,但她仍是忍不住想逃避,希望能延長兩人相處的每一刻,她怕自己坦承情感之後,有天也要面對背叛的痛苦。
直到父親突然的出現,終於激發了她心裡長久以來的恐懼。
就算父親只是想為這二十年來他錯過的一切表達歉意,但這不表示她心裡的傷痛能就此被撫平。
沒有所謂的原諒與否,聽著父親一句句歉語,她甚至意外的情緒平靜,原本以為這輩子如果再見到父親,她的心裡會有難解的情緒,但是真正見到面時她才發現,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唯一衝不淡的是她對感情的不信任。
想到父親對母親做過的事,想到母親因為父親而落得心碎的下場,想到同樣陷入愛情裡的自己……
不要!她絕對不要步上母親的後塵!
所以她逃了,在跟父親見過面的當夜,害怕、恐懼、慌亂的情緒一口氣爆發,讓她片刻也無法多待地逃跑了。
拋開公司、工作、房子,甚至是雷冬奇,她一個人躲到多年以前曾經來過的一家民宿暫棲。
原以為只要躲起來就能逃開心碎的命運,卻沒想到在逃開之後,她在這裡的每一天都因為離開他而倍受煎熬。
心口碎裂的傷痛像針扎一般,讓她止不住泛疼,甚至是流下淚來。
一逕地窩在民宿的後院哭,楊錦文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名年約六旬的男人正走過來,輪廓的剛硬讓他在凝起臉色時顯得更為嚴厲。
直到對方來到她眼前,楊錦文才察覺有人,她連忙拭去淚水時,也聽到男人開口—
「雷冬奇,是我兒子。」
她怔愣地望著面前的雷翼,忘記擦到一半的淚水,這直白的介紹令楊錦文錯愕。
在那當下,雷翼同時也審視著這個讓兒子動心的女人。
在楊錦文還不及回應以前,雷翼接著說道:「離開我兒子,為的就是過這樣的日子?」
一句話提醒了她的狼狽,她於是趕緊擦乾臉上的淚水。
對於眼前女人離開的理由雷翼沒興趣知道,他只需要知道這女人的心,是否同樣在他兒子身上,而這點,他顯然已經從她臉上的淚水獲得證實。
擦乾淚的楊錦文連忙站起身,然而支支吾吾的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看出她的遲疑雷翼直截了當道:「現在叫我伯父,以後改稱呼再說。」
說這話時,雷翼臉上的神情依舊不冷不熱,楊錦文卻臉色一紅,為他提到的「以後」。
雖然她看得出來,眼前的長者這麼說並不是要讓她泛窘,純粹是剛硬直接的個性使然,可這樣還是……很尷尬啊!
「……伯父。」楊錦文只得順從的叫人。
「去收拾吧!」
簡單的一句話,楊錦文很聰慧的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然而她的心裡卻泛起了遲疑,不確定自己是否該照他的話做。
見她沒有動作的雷翼則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三十年前,我遇到他母親的時候,我以為可以折磨她,但結果只是讓自己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