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服務人員一臉興奮的表情。
很快的,兩個工人搬著一個偌大的衣櫃進房,白色的,四四方方,散發著被陽光曬過的原木味,可卻比之前的大一倍,放在小小的房間裡不成比例。
「是康醫生讓換的嗎?」她蹙眉。
康卓爾一向注重房間擺飾,不可能換這麼不對稱的傢俱,而且康卓爾應該不知道,這幾天她都躲在衣櫃裡……不對!
姚若琳心驚。是勒馳,只有他看過。
她走過去,打開衣櫃。
果然,偌大的衣櫃裡好像一個小房間,四壁包著用碎花棉布做的海綿墊,頂部有盞小小的燈,散發橘黃色光亮,照在鋪滿帕帕手工糖果的墊子上,一閃一閃的散發著刺眼的光。
她霍地闔上櫃門,轉身望著一臉期待的服務人員道:「把它搬走,我不要。」
康卓爾走進來,示意服務人員離開。
姚若琳背對他,站在窗邊不說話。
康卓爾看看衣櫃,莞爾說:「不進去試試,肯定比我那硬邦邦的衣櫃要舒服得多。」
她握拳,轉身瞪他,責問:「為什麼帶他來?作為醫生,你不是應該嚴守病人隱私嗎?」
康卓爾不說話,看著她,目光犀利,彷彿能看透人心。
姚若琳轉過身,避開他的探究,負氣道:「好,既然這樣,我走。」
她轉身繞過他要離開,卻聽他在身後歎氣,「你準備一輩子這樣逃避嗎?」
頓住腳步,僵在門邊,她執拗的反駁著,「我沒有,恰好相反,我正在學著面對,讓自己清醒,從此脫離苦海。」
康卓爾點頭,「那你是在怕什麼?」看著她緊繃的背影,繼續激她,「既然決定不管如何都不再愛,應該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又為什麼不敢面對他?怕再一次被感動?」
「不可能!」她咬牙否認。
他忍笑道:「那何不看他怎麼做?或者像你之前對待林志文一樣,等他好事做盡跪在你腳下求你原諒的時候,再狠狠踢開他,這樣不是更徹底?」
點到為止,康卓爾悄悄退出,留她在房裡獨自面對。
很多事情,若是當事人想不明白,任旁人說破嘴,也一樣無用。
姚若琳轉身,看著那個偌大的衣櫃,她顫抖著打開櫃門,溫暖的光灑下來,照在她臉上。
她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滑落。
康卓爾說的對,她怕,怕得要死。
不是不原諒他,而是不能夠相信自己,她受夠了在最幸福的時刻,心被重重地摔落……
都碎成了一地,要怎麼拼湊回原來的模樣?
半夜,勒馳悄悄推開房門,藉著月光走進姚若琳的房間。
他聽到她收下禮物,高興得一整天都坐不住,恨不得立刻衝進來見她,卻又怕惹她生氣。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看她房間的燈滅了,數著黑暗過了兩個小時,確定她應該睡了,他悄悄的溜進來,只為看她一眼。
月光下,她並沒有睡在他送的衣櫃裡,而是窩在窗邊的沙發上,頭埋在雙膝裡,小小的縮成一團。
見到她這樣,他不知該高興還是傷心,一方面高興她不再躲在衣櫃裡,另一方面又傷心,她寧願縮在沙發上,也抗拒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
從來無心傷她,可她卻還是因他而受傷,這一點,像根刺紮在他心裡。
他悄悄走上前,蹲在她身前,看她垂在膝蓋的手。
康卓爾說那只是皮肉割傷,並沒有傷及神經,今天拆了紗布,傷口已經大致癒合,應該不會太痛。
可是他的心卻一直在痛,好像這傷口割在他心上,痛得撕心裂肺。
忍住抱她的衝動,他起身離開,否則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將她擁在懷裡,因為心好痛、好空,只有緊緊抱她,才能填滿。
然而這不是她要的,至少現在不行。
門開了又關,房裡再度被黑暗包圍,姚若琳自膝間抬頭,望著漆黑的門洞,淚水無聲滑落。
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如果他繼續這樣,她一定會投降。
再一次投入他的懷抱,再一次全身心付出,然後呢?
會不會有再一次的意外?誤會?甚至,真正的背叛?
她不敢想,不敢要。
第二天一早,姚若琳瞪著衣櫃,正在想要如何處置,門板被敲響。
昨天送衣櫃的服務人員再度進來,很尷尬的說:「抱歉姚小姐,我是來換衣櫃的。」
「換衣櫃?」她挑眉問。
「嗯,送的人說你不喜歡這個衣櫃,讓我們把舊的給你換回來。」服務人員說著招呼兩個工人進門抬衣櫃。
姚若琳皺眉,起身制止,「送了我就是我的東西,我沒喊搬,誰敢搬?」
「可是—」服務人員頓時無措,不知如何回應。
看院長經過門外,立刻跑過去求救。
「院長,勒先生請我們把衣櫃換回來,可姚小姐卻又說不準。」
康卓爾聽了莞爾,探頭進來看姚若琳的表情。
她背過身不看他。
「沒事了,先出去吧。」
「那還換不換?」服務人員為難。
「我看暫時不用換了。」康卓爾語氣帶笑,走到姚若琳身後說:「很高興你想通了。」
「想通什麼?」她冷笑反問。「我只是在按你說的做,等他好事做盡,再狠狠踢開他,讓他徹底死心。」
康卓爾挑眉,隨即聳肩道:「好啊,如果這樣能讓你高興的話,我支持你,你準備怎麼做?」
她轉身,看他一副好整以暇準備看好戲的樣子,便沒好氣的說:「不用你管,還有,這是我最後一次接受醫生的治療,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聯絡你。」
聞言,他微笑著點點頭,「這也是我希望的。」
雖然不確定她想幹什麼,但他有預感,勒馳這回會被整得很慘,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了。
半夜,房門被輕輕推開,藉著月光,勒馳悄悄走進房間。
白天聽說她沒讓工人搬走衣櫃,他感到驚喜,期望這代表著她開始接受他的好意。
康卓爾說的對,很多人善忘健忘,就像他,受了傷能夠很快忘記,依舊沒心沒肺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