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一起代表學校參加過好幾次繪畫比賽,可能你都專注比賽,所以沒有留意我吧。」男人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朝她伸出手,「我叫范綱明,大你一屆的學長。」
范綱明……好像有點耳熟,不過她通常對不相干的男人姓名過耳即忘,所以也不想深思是誰曾提過他。
於冰潔禮貌的笑笑,沒有伸出手跟他寒暄的意思。
看著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范綱明不以為意的縮回。
「當年你拒絕公費選擇留在台灣,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沒想到你竟然會報名這個社團,真是讓我太訝異了。」他毫不掩飾跟她重逢的喜悅。
「我是趁老公上班、小孩上學才偷空來重拾畫筆的。」她刻意強調自己已婚生子的事實。
「喔,我是曾經聽說過你已經結婚了,有幾個孩子?」眸底閃過一抹失望,但范綱明很快又振作起精神問。
「兩個女兒。」於冰潔禮貌的回應。
「喔?一定很可愛,很像你。」他真誠的道。
「謝謝。」她扯扯唇,將視線回到眼前的畫布,表示結束話題。
但是范綱明卻捨不得就這樣離開,反而繼續說:「等會有沒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去喝個下午茶敘敘舊嗎?」
「不好意思,我得回家煮飯做家事。」
「那沒關係,改天有空我們再約。」碰了一鼻子的灰,他也很有風度的接受拒絕。
於冰潔客氣的笑笑,隨即沒有再理會他。
對她來說,除了丈夫以外的異性,都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也不願意花心思去認識誰。
更何況,她現在滿腦子都在猜想老公昨晚徹夜未歸的真正原因——她完全不相信他今天早上打回的解釋電話,說什麼跟客戶徹夜長談,後來就直接進公司上班而沒有回家。
對一個有潔癖的男人來講,怎麼可能不洗澡就去上班?那他是在哪邊洗澡的?
這種種的疑點讓她實在難以釋懷。
等不及社團時間結束,她匆忙的收拾畫具,隨即離開教室,隨手招了輛計程車直驅皇協大樓。
但才下計程車,她又開始後悔了。
就這樣無緣無故的跑來公司找人,應該會讓一向工作態度嚴謹的丈夫不高興吧?
況且她今天因為去社團作畫,所以打扮得特別隨性,長髮隨便束在頸後,身穿灰色的運動套裝,似乎更不適合去公司他。
也罷,就算想要知道真相,也用不著急於一時。
於冰潔想想,正準備轉身打道回府時,眼角餘光卻掃到一對剛要走入皇協大樓的身影——是江禹白與艾莉。
下意識的,她將自己隱身在路旁的行道樹後,默默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跟他的前女友有說有笑的走進大樓中,期間還發生艾莉差點跌倒而整個人撲向丈夫懷中的插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明明說他早上直接進公司了,為什麼現在卻又跟艾莉同時出現在公司外頭?而且看起來就像是剛要去公司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物明顯的換過了。
那一套鐵灰色西裝與淡藍色襯衫是她從未看過的款式,他為什麼會穿著不是由她準備的衣物?
高大英挺的他跟俐落幹練的艾莉看起來是如此的相配,讓邋遢裝扮的於冰潔越看越是湧上無限的自卑與妒羨。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而且,為什麼他跟前女友在一起卻該死的這麼輕鬆愉快,甚至讓她覺得,那個前女友比自己還要適合他?
黯然的轉身離開,方才想到公司找他要個解釋的衝動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濃濃的哀傷……
第5章(2)
「不好了,小潔被送到醫院了,你快點過來!」
岳母擔憂的聲音,到現在還在江禹白的耳邊迴盪,讓他的神色格外凝重。
「別擔心,我想不會有事的。」艾莉坐在他身旁安慰。
他的眉頭緊緊攏起,只顧著催促司機,「開快點。」
「是。」司機接收到命令,大腳猛踩油門,車速瞬間又提升了不少。
沿路測速器閃光不斷,但江禹白毫不在意,那些罰單哪比得上他此刻的焦急?
沒多久,車子已經迅速停在醫院大門口前,不等車停妥,他便打開車門,大步朝岳母告知的病房走去。
「禹白,等等我啊!」艾莉小跑步的跟在後頭,臉上浮現詫異。她從沒看過江禹白心急如焚的模樣,即使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但動作卻徹底的洩漏了他的擔憂。
他對艾莉的聲音根本置若罔聞,匆匆來到病房門口,刻意停下腳步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些,他才慢慢的打開房門走進去。
而跟在他身後的艾莉對他的舉動又是一陣驚訝——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情緒波動的行為。
「你來了?」王紀美對著走進門的女婿點頭,眼神飄向跟著他走進來的女人。
「媽。」江禹白喚了一聲,隨即走向床邊問:「怎麼回事?」
於冰潔的臉色蒼白卻帶著喜悅,輕輕揚起唇,「我沒事。」
「怎麼沒事?」王紀美好笑的走上前,「你老婆她啊——不對,還是讓她自己告訴你吧。」
「媽。」她嬌羞的垂下眼睫。
「好了,既然你來,我就先回去了,安安跟寧寧還在家裡讓你爸一個人顧著呢。」王紀美拿起包包準備離開,並刻意看了艾莉一眼,「對了,這位是?」
「伯母您好,我是艾莉,禹白的朋友跟事業夥伴。」艾莉禮貌的打招呼。
「你好。」她點點頭,淡淡的笑道:「我想這個時候就留給他們夫妻倆去分享,你跟我一起走吧?」
「喔?我知道了,小潔應該是懷孕了吧?是該讓他們獨處才對。」艾莉少根筋的脫口而出,將於冰潔打算自己告訴丈夫的獨家好消息給破了梗,霎時心情變沉悶了。
王紀美皮笑肉不笑的道:「言多必失,有時候不說話也是種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