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她當然曉得呀,只是真正的原因她不能說,說了他也未必會信。黃綺竹心虛的想著。
因為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的質疑,一感到他的力道減輕,她便突然使勁抽回自己被捉住的手,再度轉身逃走。
穆維哲沒料到她居然還會逃跑,不禁愣住,待回過神時她的背影已消失在道路轉角。
該不該抓她回來問清楚呢?
他猶豫了三秒。算了,反正他們總有機會再見面,她逃不掉的。
就先讓她回去想想該如何對他解釋吧!
穆維哲又瞥了眼她消失之處,才關上自家大門。
「活該!誰叫你不早點跟他把話說清楚?」施沂蕊用粗吸管戳了戳好友腦袋,然後才撕開外面的塑膠紙包裝,將吸管插進大杯的珍珠奶茶中。「能把事情搞成這樣也真不簡單,你那顆尊貴的金頭腦是擺好看的啊?」
「我要說什麼?」黃綺竹沒好氣的摸了摸自己額頭,「說他曾在偶然的情況下救了我,讓我從此記掛著他,甚至捨棄高薪工作去當他的管家?還是告訴他,我先前工作遇到瓶頸,突然失去對投資市場的敏感度,因此想換個截然不同的環境和工作,然後不知為什麼莫名其妙想到他,所以就跑到他身邊了?」
「為什麼不?」施沂蕊歪頭看向她,「這不都是事實嗎?」
是事實沒錯啊,可是——
「如果有個你根本不認識的人這麼對你說,你會相信嗎?」她睨向好友。
施沂蕊想了幾秒,「嗯,不會。」
「那不就結了?」黃綺竹悶悶的垮下小臉。
她並不想對喜歡的男人說謊,事實上,多數時候她也沒有欺騙他。她只是沒告訴他,過去他們見過一次面,也沒告訴他,自己的前一個「工作」是什麼罷了。
能為他做事很愉快,她本來以為還可以再多待一段時日的,沒想到他竟選擇在昨晚向女友求婚了。
她一直知道,除去天才光環的自己,不過是個再平凡普通的女人,她長得不夠漂亮、不夠開朗大方,從不敢奢望他會回應她那藏得很深的情感。
只不過,她從未預料到離別來得這麼快……
「但我不懂耶,為什麼他會知道你是誰?」施沂蕊側著頭皺眉道:「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那也偽裝得太好了吧?但要是他最近才發現……你都已經離開那圈子一段時間了,先前又很低調,他究竟是如何曉得的?」
「關於這點,我也一直很疑惑。」黃綺竹咬唇思索著。
或許她曾在言行間不小心露出破綻,但應該不至於讓他猜出她的身份才對。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施沂蕊問。
她頓了一下,低聲道:「不曉得,可能先休息一陣子吧!」
明白好友沉默背後那些說不出口的包袱,施沂蕊小心翼翼的開口,「那……你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回家?」黃綺竹輕笑,語氣卻很苦澀。「我哪還有什麼家能回呢?」
「綺竹……」施沂蕊歎了口氣,「唉,好吧!你爸媽那樣,我實在也不方便勸什麼,你若想繼續留在台灣也行,至少我多少可以幫上你一些忙。」
「那當然。」黃綺竹眨眨眼,「我過去賺的錢都給爸媽了,現在身上只有在當穆維哲管家期間賺的那幾萬塊,本來就打算賴定你了。」
「這還差不多。」施沂蕊滿意的點點頭。
第2章(2)
黃綺竹稍稍放鬆了心情,正想再說什麼,沒想到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我先接一下電話。」匆匆從皮包裡拿出手機,那是組不認識的號碼,她接了起來。「喂?」
「你是綺竹吧?」電話那頭是有點耳熟的男聲。
「我是,請問你是?」
「楊繼正。」對方直接報了自己名字,「維哲出了事,現在正在××醫院,麻煩你過來一趟。」
「什、什麼?」她呆住,急急問道:「他受傷了?嚴重嗎?」
「目前情況還不清楚,總之你先過來就對了。」
「喔,好……」她愣愣地應了,才突然想起不對勁。「呃,可、可是我昨天已經辭職了耶!」
「辭職?」楊繼正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意外,「你不是很缺錢?維哲給你的薪水應該不錯吧?」
「是很好,但我有些私人因素,不方便再做下去了……」她有點心虛,畢竟自己當初連這個表哥也一起騙進去了。「不能找穆先生其他家人嗎?」
「你不知道嗎?他的父母晚年得子,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住在花蓮養老。你忍心要他們跑上來照顧兒子?」
她還真不知道這回事。「那你可以找他女友啊!穆先生昨天才向她求婚,她也答應了……」想到這,她的心又微微疼了起來。
「我打過了,李小姐要工作,沒空。」這回,楊繼正答得更快了。
難道工作會比男朋友受傷還重要黃綺竹一聽,突生怒意,但轉念一想,自己並沒資格,也沒立場說什麼。何況她很擔心穆維哲的情況,眼下實在沒心思繼續生李容芸的氣。「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醫生說他的左腿有輕微骨折,身上不少擦傷,不過這些都還好。唯一要注意的是他的頭部受到了撞擊,大腦裡有血塊,暫時還不確定會造成什麼影響。」病床前,楊繼正淡淡地向她解釋穆維哲的傷勢。「他是中午和我談完公事、離開餐廳後出的車禍。」
無暇理會他們當時究竟在談論什麼公事,黃綺竹雙眼直盯著病床上那蒼白的男人瞧,心疼萬分。
怎麼辦?她明明想逃離,現在卻又放不下了。特別是當見到他這樣虛弱地躺在床上,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置之不理。
該留下來照顧他嗎……她遲疑著,卻發現心中的天秤早已毫不猶豫地朝「留下」那一方傾斜,半點也不給她掙扎的餘地。
要不這樣吧!她就照顧到他醒來,確定他無恙後,就真的要走了。反正他有傷在身,總不可能追上來……黃綺竹說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