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喊越傷心,眼睛裡噙著淚水。「我不管!你不可以娶淑慧,否則我要搬去跟孟阿姨住,永遠不理你們了!」
她咬著下唇,傷心欲絕地瞄他最後一眼,直直奔進自己的房中。
伯聖被她突如其來的爆發轟得一楞一楞,連自己應該糾正她「不敬尊長」也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吃了炸藥啦?
為何今天從早到晚總有女人排隊找他吵架?
第四章
星期日,休息的好日子,勒索別人的好時機!
如果稱為「勒索」這個用詞無法描述她現在的情況,淑慧不知道還還有哪個字眼可以形容。
既然稱為「勒索」,表示她有把柄落在對方手裡。
好吧,她的確有!誰叫她自己糊里糊塗免費替人家「油漆」車子?
「你到底想怎樣?」她坐在駕駛座旁,一張臉寒得足以凍死人。
「只想找你談談?」王磊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強迫嘴角別翹起來。
「你的車呢?」她眉頭糾得更緊。
「我正在坐呀!」他拍拍方向盤。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那輛奔馳。」賞給他一個大白眼。
「前天我去'探病'時,修理廠裡的人正在敲平它引擎蓋上的凹洞。」一句話輕輕鬆鬆勾起她滿腹的罪惡感。
有時淑慧不免懷疑他或許是個登記有案的累犯,才會如此瞭解要脅人的藝術。
他打過幾次電話約她出來,借口和她討論修車的事,她自然一口拒絕。這種事在電話裡討論就行了,何必出來你看我、我看你,弄得大伙都難堪?
結果他直接到店裡找她。
他真的很厲害!上門時二話不說便把開來的破車停在她看得見的地方。只見他一身休閒服飾,瀟灑尊貴地跨出車門,襯著那輛滿是刮痕、左右兩扇車門甚至不同顏色的福特車更是落魄,叫她自然而然聯想到,這般帥氣的人應該配上一輛……一輛奔馳五00開篷跑車,而且引擎蓋上沒有油漆砸出來的凹洞。
望著那輛破車已經讓她心虛一半,當他晃著一串鑲著奔馳Mark的鑰匙圈,開口問她是否能「撥空和我討論一些細節問題」時,她還能狠得下心說「不」嗎?
「車子何時可以修好?」她只想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擺脫這個討債鬼。
「不知道。車內的桃木設備得經過特殊處理才能回復原狀,座椅也得另外進口,可能會花上一段時間。」他方向燈一打,彎進麗晶飯店正門口。
淑慧注意到,當王磊把車鑰匙扔給代客停車的服務生時,他瞪著破爛的福特車整整十秒才開始行動。
「你從哪裡弄來那輛破車的?」兩人找到位子坐下來時,她忍不住好奇。
「朋友施捨的。」王磊躲在點酒單後面偷笑。
為了引發她的惻隱之心,他特地向一個經營汽車駕訓班的朋友租來他場內最破、最慘不忍睹的車子,雖然開在街上有辱他的形象,可是能將林淑慧約出來卻也挺值得的。
「林小姐──這個稱呼有些拗口,我和你父親一樣叫你'小慧'好不好?」也不等她答應,自顧自地改了口。「小慧,你今天晚上還有其它事情嗎?」
她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估計修好那輛車大概得花多少錢?」畢竟這才是他們應該討論的主題,也是她最關切的重點。
「不太清楚。」他閃爍其詞。「你今晚有沒有空?」
「沒空。十萬夠不夠?」
差得遠了!「差不多吧!明天晚上呢?」
「也沒空。這十萬包括你的椅墊?」
夠買半套。「綽綽有餘。後天晚上呢?」「永遠沒空。好,我明天提錢給你,多退少補。」討論完畢,再見。
他一把捉住她。「你去哪裡?」
「回家啊!」她沒些好氣。「事情談完了,不回家做什麼?」
他將她按回椅子上。「什麼叫'談完了'?我都還沒開始呢!」
什麼?難不成他想獅子大開口?十萬塊已經讓她的存款去掉三分之一了,他還不知足?
「再多就沒有了。」她警告他。
王磊忍不住搖頭歎氣,若要論錢,他自己還不夠多嗎?敲她這個擠不出油水的瘦竹槓做什麼?不管她,且由得她胡思亂想,省得他以後找不到約她出來的借口。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父親,上一回訂的超級跑車輪胎不用急著取貨,反正現在也沒車讓我改裝。」
她應了一聲,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冰果汁。同樣把戲用一次就不靈了,別想她再為他的車感到愧疚。
她不知道王磊約她出來的目的是什麼,總之絕對不只談車子的事情。當然,她也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以為這傢伙對她有意思,畢竟他身旁不乏門當戶對的名媛佳人,怎會看上她這種不起眼的小老鼠?
「你對每個人都這般愛理不理的,還是專門衝著我來?」
她又聳一聳肩。
王磊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強。在他這雙見識過眾多佳人的眼中,淑慧的外型稱不上出色,頂多只能形容為「清秀」,因此吸引他的並非她的外表,而是她的性格。她這種邏輯感以及與常人相反的個性,激起他莫大的興趣。
想追她?不,他可沒有自虐症,外頭心甘情願的女人多得是,沒理由勉強他和一個條件普通又不肯給他好臉色的女人在一起。
想交個朋友?或許吧!交個這種類型的紅顏知已,日子應該會滿有趣的。
「常聽你父親談起你的事情。」他起個頭。
「是嗎?」她立刻結尾,再度切斷他提起另一個話題的嘗試。
其實淑慧並非有意表現得不帶勁,只不過她的個性便是這樣。如果是熟絡的朋友,她可以連講一個小時的話而不覺得口乾舌燥,如果是泛泛之交甚或不太欣賞的人,sorry!話不投機半句多。
王磊在心中皺起眉頭。是嗎?她居然只回他一句「是嗎?」照理說女人的好奇心比玉山還高,她應該很感興趣自己的父親說些什ど才對,怎麼會只給他一句「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