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裡搖了搖頭,當年雖然只在京城生活了幾個月,但是已經足夠讓她領教那些富貴高門當家主母們的思維習慣了。
恐怖如斯!不小心碰個面,都能被人揣測出十七八個版本的不懷好意和不良動機,活成那樣是真心有點兒累。
當年老娘不耐煩過那樣時時刻刻動腦費神、勞心勞力的生活,直接就甩了張和離書給安遠伯,然後她們母女終於自那座京城脫身而去。卻沒想到數年之後,她竟然又莫名其妙的轉了回來,簡直是無比的惡意。
田滿的內心也是滿滿的槽點,這位齊世子真是有些不靠譜,男女有別不懂嗎?就算要邀請他們家大姑娘去國公府玩,那也得是國公府的姑娘下帖子邀約啊,他邀約那算怎麼回事?其他人立馬就會聯想到不該聯想的地方去,對他們大姑娘的名聲是半點好處都不會有。
突然之間,田滿就有些後悔勸大姑娘答應同齊世子一道去見平南侯了。
他們大姑娘如今正是適婚年齡,又在這麼個節骨眼上被接回府,正常人家都會想到伯府大概是有聯姻結親的意向。
可是,他們伯府真的沒有這樣的意向啊!他們大姑娘回京會待多久都還是個問題呢,她那個繼父可真心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大姑娘已經是程家正兒八經上了祖譜的姑娘,婚事上他們伯府還真未必能作大姑娘的主。
總之,這真是一件無比麻煩的事。
得知馬車裡坐的是安遠伯府的嫡姑娘,那隊兵士都沒敢將目光隨意往馬車的方向瞅。
開國元勳家的貴女,對他們來說那就是雲端上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光是想想都覺得是一種褻瀆。
因為這群官兵的出現,齊淵也不好繼續跟程玥寧同乘一車,而是要了匹馬騎。
只是走了沒一會兒,齊淵突然調轉馬頭策馬朝著來處疾奔而去,「我去去就回。」
遠遠的,他的聲音傳回來。
領隊的將軍趕緊派了數名親兵追上去護衛,隊伍也因此只能留在原地等候。
齊淵果然並沒有耽擱多久的時間,大約也就一刻鐘吧,他和幾個護衛便一起回來了。
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直接跳上了程玥寧的車轅,喊了聲「席姊姊」,然後直接鑽了進去。
程玥寧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那頂白紗帷帽,有點吃驚,「給我的?」
「對,隨行的都是軍營裡的糙老爺們,你出馬車的時候就戴上它,別讓他們看到你的臉。」
「有這個必要嗎?」程玥寧真心有些看不懂這個少年了。
「這樣他們就會覺得席姊姊是一個美麗而神秘的女子了。」齊淵振振有詞地說出自己的理由。
程玥寧簡直無力,事實求是地說:「可我本來就不是一個美麗的女子。」被他這麼一鬧,倒顯得她有幾分醜人多作怪的意思了。
「有些人的美是用眼睛看不出來的。」齊淵如是說。
程玥寧:「……」謝謝你對我的無腦誇獎,但我並不覺得榮幸。
不久之後,定國公府的護衛們急匆匆尋來,成功與這一行隊伍匯合。
國公府一行護衛十幾人,一身風塵,行色匆匆,在終於看到他們家完好無缺的世子時懸在心頭兩天的大石才終於落了地。
在安遠伯府的人還沒覺得此行有什麼不便的時候,齊淵這個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卻已經對他們的大姑娘全方位保護起來,杜絕外人對她的一切窺探。
馬車周圍除了伯府的護衛就只有他定國公府的護衛,其他人休想靠近一步。
而程玥寧的馬車除了他本人,那就是其他人的禁地。
對於安遠伯府,齊淵是嫌棄的,嫌棄他們一幫糙老爺們不會伺候姑娘家,表示這事得他們生養了一堆姑娘的國公府的人來做才行。
定國公府是個神奇的地方,府裡陰盛陽衰,府裡的姑娘真是養了不少,嫡的庶的,拉出來據說能組兩個馬球隊。與此相對的卻是府中男丁凋零,所以才造成了齊世子身上那點形諸於外的脂粉氣。
但齊世子現在卻如此得意洋洋表示自家是養姑娘能手,還是讓程玥寧的心情有點兒小複雜。
少年,你家長輩恐怕不會覺得這是件多麼引以為傲的事啊!
心情複雜的程玥寧,就這樣跟著齊淵一起去見平南侯。
有了這一隊官兵的相護,他們這一路走得倒是極為平安。
第三章 代父休妻(1)
平南侯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濃眉大眼,頗有威嚴,頷下還蓄了短鬚,降低了不少顏值,但從他的長相還是能看出現任安遠伯夫人應該長得差不到哪裡去。
畢竟側室小妾通常都是以顏值見長的,而安遠伯夫人是庶出,她的母親是老平南侯的一房小妾,長相上肯定差不了。
這倒讓程玥寧忍不住翻出了以前的陳舊記憶,好像當年她和娘去京城的時候,伯府裡就已經有一位美貌驚人的姨娘了,而且她還生了一個跟她一樣美麗的女兒,也不知道現在她們母女過得如何,她還真有一點點的好奇。
如今的伯爺夫人和那位如夫人,兩個人在顏值上到底是誰更勝一籌呢?
軍隊臨時駐地的主將營賬內,程玥寧安靜端莊地坐在一邊,而齊淵和平南侯正在交談。
她頭上的帷帽並沒有摘下來,因為營賬裡還有其他人在,齊淵直接阻止了她,平南侯也沒有表示異議。
她心裡雖然閃過這些雜七雜八的有的沒的,但是仍將那兩人的交談一字不落地全部聽進了耳中。
平南侯對於此次因自己失誤險些造成齊世子面臨生命危險,表達了深切的歉意。
而齊淵則輕描淡寫地表示了沒什麼,完全看不出半點兒兩天前在小鎮門口看到官兵時那怒髮衝冠時的影子。
那個原本在程玥寧看來單純坦率的少年郎,此時倒是完全符合他定國公世子的身份,言談舉止從容大方,有著屬於他的世家子弟氣質。
程玥寧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失笑,原是她想得差了,生在那樣的富貴錦繡鄉,哪裡會是那麼簡單便能看透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