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瀾簡直無言,越說越離譜了,他連妾室都不要,又怎麼會收平妻。
後來母親開始哭泣,說他不孝順,說自己白辛苦。
薛文瀾不斷解釋又解釋,不會的、不會的,他是她的兒子,若以後妻子欺負母親,他不會當作沒看見。
母親是他最重要的人。
母親這才漸漸停止哭泣,又說起當年一路北行多辛苦,看盡多少臉色、受了多少羞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薛文瀾心裡卻想著,是啊,一路臉色、一路羞辱,可是我們敲宋家大門時,卻有一個小女孩給了您金手鐲,您忘了嗎?那天晚上,您在客棧一直說多虧了那個小姐,不然我們母子今日恐怕要凍死在路邊,能從當鋪贖回父親留下來的玉珮,也是因為那隻金手鐲。
這麼好心的小姐,以後一定會大富大貴的。
後來下人說,許氏讓他們準備吃晚飯,母親才在杜嬤嬤幫忙下洗了臉,重新上了妝,出來花廳吃飯。
他原以為自己勸住了,沒想到母親還是發作了,在晚飯後強行塞人,可是當下他不能作聲,他要是替心瑤多說一句或者主動拒絕,母親恐怕就會鬧起來讓場面難看,到時候左右為難的不是他,而是心瑤這個媳婦。
他始終不懂,母親為什麼就這麼不喜歡心瑤。
或許是以前沒什麼接觸,等到以後日日相處,他相信母親會喜歡上她的。
吏部文書下來了,薛文瀾任太原府的朝和縣丞,是正八品,一個月內馬上任,另外發派了安家銀五百兩。
宋心瑤拿著文書,樂不可支,「八品呢。」
「可惜八品還不能請誥命,等來日我升上五品,一定替你掙。」
「我也不用什麼誥命,只要你前途順遂,一輩子沒誥命也沒關係。」
發派文書是新綠色,上面各種官印,饒是薛文瀾這麼沉得住氣的人,此刻也不禁面露微笑,十年寒窗總算有了代價。
雖然只是個縣丞,但他白身起家,朝中又無相識,能給個八品已經很不錯了,朝和縣有大河經過,河運繁忙,百姓生活富足,同時也是多國商旅必經處,可不是什麼荒山野嶺之地。
稅收多,朝廷也重視,只要能好好主政,對於將來陞遷會很有幫助,看來名次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縣丞是有宅子可以住的,住處倒是不用特別打點,現任的縣丞也不可能小器到把傢俱都搬走,他們夫妻都不是奢靡的人,舊房也能過,這五百兩得先還玉佛寺的香油錢三百兩,剩下的兩百兩用來應付其他支出綽綽有餘。
朝和縣在東瑞國南邊,路程極遠,馬車恐怕也得兩個月,這一趟除了他們夫妻,還得帶周華貴一同南下,行李打包得多費心,路上可不比京城,除了這些,也得在宋家宴客,好讓人知道姑爺要當官了。
宋心瑤笑咪咪的,「當時我嫁你,不管是老太太那邊的許家,還是我母親那邊的汪家,乃至於宋家幾個堂哥堂姊都有人說我是看夫君長得俊,一時迷惑,現在我巴不得把這文書貼在宋家大門,讓他們看看我一時迷惑的結果,八品官夫人呢,都給姑娘我下跪。」
薛文瀾也笑,他婚後更發憤,不就是為了給妻子長臉嗎,現下總算有好的結果,看看誰還敢背後笑她糊塗。
東瑞國階級分明,別說正九品,就算是流外九品那也是官大爺、官夫人,何況他是正八品,對於老百姓來說那可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薛文瀾還想到一件事情,「等我們到了朝和縣,一切安定下來,如果能再來個孩子,那就完美了。」
宋心瑤臉一紅,但想想孩子,還是高興的,「夫君想要幾個?」
「四個吧,熱鬧點。」
「四個啊,那我努力些。」
薛文瀾摸摸她的肚子,「說不定現下已經有了呢。」
宋心瑤噗哧一笑,「有就好了,不過……」
同床共枕才兩個月,哪這麼快呢,但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看菩薩的意恝吧覺得她準備好了,她便歡喜等孩子來,若是菩薩想讓他們夫妻再等等給過她傳宗接代的壓力,她自然也就不急。
那日見宋心梅的兩個兒子,白嫩可愛,眼睛葡萄似的又黑又大,小娃娃還有一股奶香,看到的當下真心都軟了。
要是自己也有了,真不知道會樂成什麼樣子,孩子不知道會像她還是像他。還是像他吧,長得好看,頭腦聰明,性子又好……哎喔,自己真會挑,挑來挑去挑到這樣的好夫君,難怪玉佛寺的批她八字時,說是個命厚的。
朝和縣雖然離京城遠,但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何況薛文瀾答應過她不管外派到哪,至少兩年讓她回家一趟,他從小說話算話,不會食言的。
「姑爺、小姐。」牛嬤嬤進來,「宋家那邊有人來,是薛太太的人。」
雨人異口同聲,「快點請。」
周華貴雖然不按牌理出牌,但兩年多來卻是第一次派人到這邊,兩人互看一眼,都覺得不太妙。
就見杜嬤嬤進來,哭喪著臉,「少爺、少奶奶趕緊回宋家一趟,薛太太病了。」
薛文瀾母子情深,自然十分緊張,「怎麼病了,說清楚。」
「前兩天就不太好,請了大夫來看卻沒好轉,所以大太太今日換了大夫,可是薛太太下午還是昏過去了,少爺還是回去一趟吧。」
第九章 自古女人就要忍(1)
兩人一路讓車伕快點,薛文瀾焦急得不得了,宋心瑤握著他的手不斷低聲安慰,莫約花了兩炷香的時間回到宋家。
大小姐跟姑爺回家,自然沒人會阻攔。
周華貴所住的雁陽院在東南角,又走了一段這才到,夫妻一起穿過垂花門,天氣熱,梅花窗跟格扇都開著,兩人正要跨過坎子時,杜嬤嬤突然往前,低聲說:「奶奶,讓大爺單獨見見薛太太吧。」
杜嬤嬤雖然是宋家派給周華貴的,但這幾年早已經被周華貴收服,把周華貴當作真正的主人,她會這樣講,那只有一個可能——周華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