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肅兒蹙眉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腸子外露,傷者不停的在失血,而這時代是沒有輸血這回事的,首先必須防止大量失血,確認有無內臟堆棧……
「傷員要馬上動手術。」
「你說什麼?!」韓青衣的表情很是複雜,他停頓了一會兒,五味雜陳地問:「你當真能治?」
秦肅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為什麼找我來?」
韓青衣一愣,他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不,他其實是抱著挫挫她銳氣的想法,以為她會說沒辦法,那麼他就可以說「原來也有你沒辦法治的傷啊,我還誤以為你什麼都會哩」,可是沒想到她真的有法子治。
秦肅兒不再理會怔忡的韓青衣,揚聲道:「小阿飛,你能做主嗎?傷者現在不移動,我要清空這個房間,做手術準備,留下韓大人、顧太醫、劉大夫、吉安和曉翠,其它人全部出去!還有,這傷者的父母是何人,我有話對他們說。」
蕭凌雪點了蕭騰月和李珍,「他們便是太孫的父母,太子和太子妃。」
秦肅兒潦草的點了點頭,「兩位,傷員傷勢嚴重,腸子外露,壞死的部分必須切除,再把腹腔縫合,手術時間至少要兩個時辰,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而兩位必須確保在手術期間不得有任何人進來打擾,包括你們,你們能做到嗎?」
太子妃早已哭紅了雙眼,淚水仍是止不住,「只要君兒有救,我們一切聽大夫的……」適才先到的蕭凌雪已對蕭騰月保證過,秦大夫一定可以救活蕭至君,要他們相信秦大夫,是以,蕭騰月此時的立場也跟太子妃一樣,全然相信她。
很快的,寢殿裡所有的太醫、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秦肅兒聽見那票太醫臨離開前還在竊竊私語,說她不自量力,說她瘋了,都臟器外露了,分明是藥石罔效,竟妄想能回天?
再說了能令軀體麻痺的麻沸散早已失傳,太孫雖然已失去了意識,若是太孫醒過來,她還能做那什麼縫合嗎?真真是異想天開,荒唐至極!
等著!她就要他們大開眼界,看看什麼叫起死回生!
寢房被佈置成了手術室,六個人都穿上綠長袍,戴上手術帽和口罩。
秦肅兒手裡拿著止血鉗,她清了清喉嚨,說道:「那麼,開始了——外科大夫秦肅兒進行腹腔縫合手術!」
兩個時辰過去,蕭凌雪、太子、太子妃眼也不眨的望著太孫寢殿的兩扇門扉,巴望著開門,而這期間皇帝聞迅過來了,四個人坐立不安的等候消息。
皇帝已聽跟前的總管太監稟告過了,為太孫醫治的是個民間大夫,且是個女大夫,還是翼親王相熟的女大夫,還有,是翼親王親自說服太子、太子妃讓那女大夫給太孫醫治。
不知過了多久,寢殿的房門終於被打開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她穿著綠袍,戴著將髮絲全部束起的古怪帽子,神情雖然十分疲憊,但嘴角是上揚的。
蕭凌雪迎上前去,難掩心焦地問道:「如何?太孫如何?」
秦肅兒杏眼帶笑,勾起唇角,「手術十分成功,傷員目前尚未脫離危險期,還得觀察十日。」
太子妃登時喜極而泣。「君兒無事了?這是真的嗎?」
「我不是同你說過,相信秦大夫便是了。」蕭凌雪以伊人為榮,毫不掩飾,甚至那熱烈的眸光還帶有一些些的崇拜。
皇帝的視線從蕭凌雪身上轉到秦肅兒身上,她臉上自信的鋒芒很吸引人,即便穿著打扮怪異,且又脂粉未施,依然耀眼。
他心裡一動,難道她便是蕭凌雪提過的那個女子?
其餘人等跟在秦肅兒身後魚貫出來,韓青衣、顧太醫和吉安一見皇上竟然在此,忙不選見禮,口呼參見皇上。
劉大夫、林曉翠見述,嚇得不輕,連忙下跪,頭也不敢抬,顫抖地道:「草民、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肅兒一怔,這才注意到他們跪的對象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原來是皇上。
她也入境隨俗見禮,不過她不習慣下跪,學了韓青衣他們的見禮方式,拱手躬身道:「民女參見皇上。」
皇帝微微皺眉,這不倫不類的見禮方式她是打哪裡學來的?
蕭凌雪立即出聲為她說話,「秦大夫不懂繁文縟節,皇兄勿怪。」
皇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何時向他見禮成了繁文縟節了?這小子真真是見色忘兄,看他袒護那女大夫的模樣,怕是他愛得比較深吧?
「大夫,我能進去看看太孫嗎?」太子妃難掩焦急的問。
「可以進去看看,但不要吵醒他,也不要碰他,現在還有些麻醉功效在,讓他多睡一會兒。」秦肅兒溫言說道。
太子、太子妃便迫不及待的疾步入內,皇帝心繫孫兒,蕭凌雪也想親眼確認,四人便進了太孫寢殿。
顧太醫問道:「秦大夫,太孫後續要如何照看?」
秦肅兒回道:「患者需得有人日夜照看,等會兒我開個能夠幫助傷口恢復的藥方,一日三服,若患者發燒或傷口化膿立即通知我。」
其實她主要是要在藥方里加入天然的抗生素,只不過抗生素難以對古人解釋,她只好換個說法。
「秦大夫,您是說上惠仁堂通知您嗎?」顧太醫顯得有些為難。
太孫身子矜貴,如今才做完手術,若是情況危急,從宮裡到惠仁堂說遠不遠,但說近也不近,來回也是要一段路程,要是太孫有個差池,他實在擔不起這個責任。
韓青衣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出聲道:「既要觀察太孫的情況,秦大夫不如留宿於太醫院?」
秦肅兒前世出身中醫世家,祖輩乃至她祖父都對歷朝歷代的太醫院多方考證,她自己對太醫院也十分感興趣,這提議讓她很是心動。
「也好。」她點了頭。「請韓大人派車送劉大夫和曉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