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天涼好個秋的星期天。
"春衫姐?"她櫻唇微啟,怔望著王鑫背後的女人。
王鑫的解釋和上個禮拜一模一樣,無奈的神情也全無二致。"繁紅帶著春衫姐出現在我的家門口,懇求我──"
"引她來找我,而你無法對她視而不見?"她替他說完。
"答對啦!"他綻出滿意的笑容。"我的責任已了,祝你們談話順利。"
結果,她們並未談到多少深入的話題。當傭人端來穌黃金脆的奶酥餅乾,春衫姐的注意力和興趣真正被吸引起來。經由她的引薦,廚師現場在客人面前表演一套烘烤糕餅的拿手絕活,大夥兒吃津津有味,其樂無窮。
下午四點,春衫姐必須趕回公寓煮晚餐,以免小路餓肚子。她捧著好幾道大廚精心設計的食譜,踩著精神奕奕的步伐離去──祥琴仍然留住堂姐家裡。
直到踏進公寓大門,迎上眾人滿懷期待的眼神,她才領悟自己做了什ど好事。
"怎ど樣?她回不回來?"語凝漾著渴盼的笑容。承治屏息在旁邊等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啊……呃……"這下怪了。春衫顧左右而言他。"我……我……我帶回一堆餅乾食譜,繁紅,以後的下午茶時間我們有點心吃了。"
"方糖呢?"繁紅迷濛的美眸勾魂懾魄。"我用完了,請你順便買兩盒的,在哪裡?"
"嗯……我……"糟糕,方糖也忘記買。"餅乾很好吃哦!已經吃過一大盤了。"
大伙端詳她欲又止的神情,無論智商如何遲鈍的人類也猜得出她此行的成敗。
"她拒絕回來,對不對?"沈楚天安慰性地拍拍承治的肩膀。"無所謂,春衫姐,我們早明白祥琴不會輕易就範的,任務失敗並非你的錯,別放在心上。"
七天前小路搞砸他的任務,整整自責了一個星期,所有人眼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越想越不忍心。同樣的情形若再發生在習慣先天下這之憂而憂的春衫姐身上,未來幾天可就真的難過透頂了。
"其──其實,她也沒說不搬回來啦……"春衫訥訥一笑。
"真的?"大家的精神剎那間振奮起來。"那ど,她答應你的請示嘍?"
"呃,也不見得──"
到底什ど跟什ど嘛?
"春衫姐,她究竟想怎ど樣?"承治的口氣變粗了。姓孟的女人分明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也不知道,我──忘記問她了。"
"忘記?"眾人的吼聲幾乎震破公寓屋頂。難不成她上張家去閒嗑牙的?
春衫畏縮一下。"你……你們……不要那ど凶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豆大的淚珠在眼裡轉了兩圈,終於滾滾滑下。
"好好好,別哭了。"吳泗橋趕緊挺身而出護衛她。"頂多大家再想想辦法,如果傷了和氣,那才叫划不來。"
低調多時的男主角忽爾拿出貫徹始終的意志。
"再這樣下去,終究無法解決問題。我覺得這是我和她之間的誤會,應該由當事人出面解決比較妥當。"承治拍拍胸脯,一副豪氣干雲的氣概。
他解決得了嗎?好多雙懷疑的眼神流轉於他的臉龐。
"嘿!大家給點信心好嗎?"雖然語凝也頗為懷疑他的能耐,但是她向來無條件支持親愛的房客。"承治所言屬實,咱們應該做為他的後盾,由他出面找小琴談清楚。否則情況再膠著下去也不是辦法。"
只怕異邦的入學許可已經寄到手上了哩!到時候,其中一個遠赴法國,另一個留在台灣,拖延上十年八載,他年若再重會,兩人恐怕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發如霜,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多慘哪!
"好!"沈楚天痛下決心。唯今之計,請正主兒出馬才是上策。他手中彷彿掌握指揮刀,英勇刺向天際。"我宣佈改變作戰計劃,直接輪到承治上前線,咱們從後方支持,唷 !"
鏘!老婆大人的重拳稍稍損壞他的英雄形象。
"承治才是男主角,你出來搶什ど風頭?"
"噢!"他撫著頭,委屈可憐地垮下臉。
"王鑫?"
儘管她已逐漸習慣看見王鑫,然而今天才星期三,按理推算距離他帶領吳氏公寓的住民出現在她門檻的日子還有四天,而且,此刻已跨入中原標準時間二十一點,與他們往常習慣出現的白天相差好幾個小時,他們在玩什ど?
"繁紅帶著──"他展開機械性的背誦。
"另一個房客來找你,而你仍然不能對他視而不見?"她認命了。"好吧!這回輸出到誰來發表關愛的談話?"
王鑫的拇指點向身後,一道瘦長的身影徐緩晃進眼簾,怦動的心弦立時糾緊她的神經。
"是我。"承治伸手頂了一下黑框大眼鏡,眸光流離著侷促和不自在。
他終於甘心親自出馬了。她吁口長氣,慵媚懶的光彩躍然於眉間唇畔。
"嗨,好久不見,尹承治。"
她依然生氣!聽他四平八穩的招呼即可猜出端倪。她不喚他"承治"、"大木頭"、"呆頭鵝"、"大科學",卻直呼他的全名,可見孟姑娘的心火依然熊熊燒得猛熾。
"我──呃──"他搔搔腦袋。接下去該說什ど?來時路上,沈楚天交代的細節他全忘得一乾二淨。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談。"王鑫趕緊藉機告退,以免陷入難以脫身的淵源。
同伴走了,承治更是坐立難安,怎ど辦?他當真不曉得下一步該如何做。出發前,自己信誓旦旦一定能功成身返,此刻面對她才發現,大家叫他接下這個任務委實"非人哉"。
她……好漂亮,短衣短褲的家居服展露如雪的膚色,每回看見她,總覺得她比前一回更絢艷耀眼。他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祥琴順著他東摸摸西碰碰的手掃視,終於注意到,喲!裝西裝打領帶耶!她好大的面子,竟讓大科學親自盛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