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那種字句讓人瞧見,我就真的變成失德蕩婦了!」他真的想幫她嗎?是要毀了她吧。
「嗯,這種字句除了我,豈有其他人能瞧見?」他佯裝不解反問。
「你剛剛明明說了,要上街分送。」
「喔,你說的是這個啊。」夏燁點了點頭,彷彿極有耐性地教導著一個毫無慧根的孩子。「要分送的那些書信我已經讓人寫好了,而且我也寫了一份,所以明兒個市集上瞧見的會是咱們夫妻的恩愛詩信。」
阮歲年怔愣地看著他。「既然你已經讓人寫好了,為什麼還要我寫?」
「當然要寫,你當初也寫了不少封信給戚覺那個混蛋,難道你能連一封都不寫給我嗎?」他又輕啄了下她的唇。「所以,為了彌補我,你趕緊寫,寫好了,我再動手裱褙,留給咱們世代子孫,讓他們知道當初他們的祖母又多愛他們的祖父。」
阮歲年神情呆呆的,而後頹喪著肩,哭喪著臉。
他應該是在說笑,哪可能真讓後代子孫瞧見這種東西?可是他的表情好認真……她不要寫這種東西,她不要寫。
「乖,別哭,為了你,我也特地另外寫了一份,公平吧。」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一封信,就在她面前攤開。
她看過去,就見前兩句同樣是鳳求凰的開頭,可是後頭……
「大人,其實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吧。」沒有人會這樣整心上人的,他寫的比他剛剛念的還要下流……這種東西要是真的流傳後世,她真的連死後都不安寧了。
「嗯,我對你的心意豈只是喜歡二字就能概括?那是愛,我深愛著你呀,丫頭,嗯,趕緊寫吧,趕緊。」他握著她的手提起了筆。
阮歲年無聲嗚咽著,噙著鼻音道:「大人,其實你生氣了對不對?」
「唉呀,我的蠢丫頭真是聰明,猜對了呢。」他親著她的頰,以茲讚賞。
有人在街上散佈那種不堪入目的書信,雖出乎他意料之外,但真正教他氣的不是信上的內容,也不是什麼名聲清譽受損來著,而是……她給那混蛋寫過信呢,怎麼能不補償他?
直到這一刻,阮歲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被深愛著,而且她相公的醋勁大得嚇人,表面上處處護她安她家人的心,回到家後卻想出這法子凌遲她……她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如夏燁所料,不過兩天,原本燒得如火如荼的流言轉眼間就變成了夏燁夫妻是如何恩愛,篤定與對方廝守到白首。
至於之前那封阮歲年寫給戚覺的信,已經變成了有心人刻意抹黑夏燁夫妻的黑函,
有人拿出阮歲年在女學時留下的字帖對照,筆跡根本不符。
這事輕飄飄地揭了過去,阮老夫人安心之餘,也看出了夏燁對孫女的愛護之心,為此寬慰極了。
冠玉侯父子的心也因此被夏燁給輕易攏絡,此外在公務上,阮歲真更是循著夏燁給的線索,挪用了夏燁留給他的人脈暗自探訪,終於被他找到了那批失蹤的輜車,而輜車裡頭裝的正是丟失的箭頭。
阮歲真直接將證據往上呈給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卻猶豫著,只因懾於萬家勢力,畢竟萬利建只是押後未審,日後翻身的機會還大得很。
然而當日收到了一封書信後,大理寺卿在翌日早朝就將證據往上呈了,也早早差人封了東城兵馬衛司所,將查得證物押回。
「皇上,兵部遞單打造輜車之前,已先遞單索要一批箭頭,而今在東城兵馬衛司所找到了輜車和箭頭,臣以為原兵部侍郎涉嫌重大,還請皇上聖裁。」大理寺卿擲地有聲地道。
易珞臉色大變,黑眸發狠地瞪著列席的萬更年。
「皇上,臣是被冤枉的,臣真的不知道此事,還請皇上明察。」萬更年喊冤,雙膝跪下。
夏燁涼涼瞅了他一眼,隨即向前一步,道:「皇上,此事恐怕牽連頗大,想藉一方證據就定萬次輔的罪,怕是有失公允,倒不如先扣押審問確實參與其中者,定能抽絲剝繭,找出幕後主使。」
別說易珞,就連萬更年都不解為何夏燁竟出言助他,然而萬更年心思動得更快,就怕夏燁明面上助他,實際上卻是要讓皇上以為夏燁與萬家交好,因此對萬家起了嫌隙。
易珞確實這麼想了,而且想得更深遠更篤定。前些日子,他故意讓人壞夏夫人的名聲,除了想藉此讓夏燁忙上幾日闢謠,更是為了讓夏燁認為那是戚家所為,可戚家豈有得罪夏燁的籌碼?
夏燁那般聰明的人,定會認為是萬家在後頭授意,肯定不會放過萬家。然而夏燁的所作所為卻與他的猜想大相逕庭,在在顯示了他與萬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否則夏燁豈會在這當頭還想護著萬家?
「……就照夏卿所說的,退朝。」易珞神色冷鷙地離去。
「吾皇萬歲。」文武百官恭送著皇帝。
萬更年起身,冷眼看著夏燁,瞧得夏燁都忍不住抱怨了。
「萬次輔,本官幫了你,你不感激還目露凶光,本官心寒呢。」
「……多謝夏首輔。」
「不用客氣。」夏燁毫不客氣地接受道謝,回頭就朝大理寺卿作揖,兩人一同踏出殿殿上,只餘萬更年神色狠毒的身影。
七天後,與此事相關的官員全都被押進了大理寺的牢裡,其中自然就有戚覺父子倆。
夏燁特地囑咐著,「記住,這段時日,只要我不在府裡,大門關上,不管是誰來都不用理踩。」
「難不成會有人來跟我求情?」阮歲年好笑道。
「你說呢?」
阮歲年壓根不信,畢竟就算要求情也是找他,找她能有什麼用?她不懂朝政,更不會吹枕頭風。
然而兩天後,有人上門了。
「萬氏?」聽榴衣說起時阮歲年還不信。
「真的,長寧侯夫人看起來很憔悴,整個人都老了十幾歲。」榴衣是這麼說,但臉上一點同情之意都沒有,因為她還沒忘記萬氏推了她家小姐一把,那不可一世的姿態,,她至今沒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