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也因極度的不舒服而呻吟喊痛、輾轉反側,好幾回,在意識不明下,還難受的落淚。見狀,他的心也跟著痛,恨不得能代替她受苦,這樣的感受也讓他意識到,他不是單純的想擁有她而已,他對她還有更多、更深、更濃的情感。
「王爺,藥湯來了。」
丫鬟端進來藥湯,他熟練的將慕容梨的頭部稍微墊高些,再端過藥湯,拿了湯匙,吹涼了些,要餵她喝藥,但在意識不清下,她像個稚孩般拚命的搖頭,拒絕將苦口藥湯喝入口,不得已,他一如這幾日,將她扣壓在懷裡,以不會讓她感到不適的力道,自己先喝了藥,再貼近她的唇,緩緩的將藥湯渡入她口中……
在一旁的兩名丫鬟看得臉紅心跳,又是嫉妒又是羨慕,但不可否認的,眼前這畫面好美呢。
又過了一日,慕容梨總算甦醒過來,就見季祖崴微笑的站在床畔,「終於醒了。」
她微微點頭,直覺的要坐起身來,但他馬上按住她的肩,「傷口還沒好,還是先躺著,還有,下次別再做這種愚蠢的事,生命很珍貴。」
她一句話都不敢吭,其實,她也不算以死明志,只能說她的狀況特殊,她總得要回到她的世界去,死了是兩全,一是還他人情,二是她能回家。
「這會兒該淨身換藥,本王待會兒再進來。」他溫柔的伸手摸摸她略見血色的粉頰,這才滿意的走出去。
她楞楞的看著他步出房門,這才發現這寢臥不是她先前入住的客房,看來更氣派、更豪華,也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床的右邊還放了一個不小的浴盆。
「梨仙姑的傷在腰腹間,無法起身沐浴,只能擦浴淨身。」
「這是王爺的房間,也是我們在這裡當丫鬟多年來,第一次有女子可以躺在這張床上過夜,可見,王爺有多麼重視梨仙姑啊。」兩名丫鬟邊解釋邊替她褪去身上的裡衣與褻褲,她臉紅紅,有些無措,不習慣讓人在她身上拿著毛巾擦拭,但以她受傷的程度,的確也很難自己洗澡。
「還有,王爺前陣子離開一個月,回來這幾天,有很多紅粉知己想上門見王爺,但他總以有事要忙拒見,這也是王爺進出英州這麼多年來,破天荒頭一遭。」
「那是因為我為了他戳了自己一刀嘛。」她艱澀的解釋著。
「不只這樣,仙姑的藥湯太苦,王爺可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先喝下,再俯身貼著仙姑的唇將藥湯渡進,一口又一口的,那樣的耐心可是看都沒看過呢,是不是?」
另一名丫鬟用力點點頭,一邊擰毛巾為她擦拭身體,笑得好不燦爛。
所以,當昏睡中的她頻冒冷汗,也不願嚥下那苦得讓她欲嘔的藥湯時,總會有個溫熱的貼觸,緩緩的將藥湯灌入她口中,並不是她朦朦朧朧下的想像?
「還有呢,晚上王爺更親自守著仙姑,你因傷口疼、不舒服,難以熟睡時,也是王爺抱著你,輕聲安撫說話,好讓你入夢呢。」丫鬟又道。
所以,不是她的錯覺,真的有個溫暖的懷抱擁著她,以低沉的嗓音說著她聽來模糊但足以安撫她的字句,讓她能再次的安然入眠……
「若有可能,我還真想取代仙姑窩在王爺溫暖又寬厚的懷裡呢……」其中一名丫鬟說得嬌羞也說得直白,因為梨仙姑跟她們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必分尊卑,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
但另一名丫鬟倒很有自知之明,「還是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長相再說吧。」
片刻後,當慕容梨淨好身、換好藥、清清爽爽的躺在床榻時,季祖崴就走了進來。
高大英挺的他實在很吸睛,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目光落在他臉上後,就盯視著他的薄唇,想到他以口餵藥的事,她粉臉兒一紅,心兒又怦怦狂跳起來。
「氣色愈來愈好了。」季祖崴一臉笑意。
也在此時,兩名丫鬟急急的說了句,「太子殿下好、六殿下好。」她才發現在季祖崴身後還跟著六皇子、太子。
「他們過來探視你,還備了不少上好的補身藥材。」季祖崴跟著解釋。
「那是給你補身,也藉以表達我們兩兄弟最深的歉意。」德爾泰走到床榻前對著她說,他一臉愧疚,反倒是德爾寒面無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
「皇兄的侍衛已經逮到下毒者,但那個蒙面黑衣人,同樣已自盡身亡,也同樣斷了線索。」德爾泰又道,再看向皇兄。
「我很抱歉,但我仍認為你也有責任,畢竟我皇弟是信任你,才喝下你泡的茶。」德爾寒仍堅持這一點。
「我同意,我應該更謹慎些的,好在有那個鬼婦人跟我示警,不然,眼下絕不會是此等狀況了。」她一臉誠摯的看著他,引來他詫異的一瞥。
「鬼婦人?怎麼沒聽你說?」德爾泰錯愕的看她。
她尷尬一笑,「在那當下都慌了、亂了,何況她一下子就消失了,也沒再看到,說了又能如何?」只是,她好像真的見過那婦人啊?
談論到鬼魂,眾人不由自主的沉默下來。
「皇弟的身體已無礙,我們明日就離開英州,前往甘州,也順便過來道聲再見。」德爾寒又平靜的開了口。
「你好好養傷,待日後覷個空,我一定會去找你。」離別在即,德爾泰無法控制的說出心底話。
季祖崴濃眉一蹙,慕容梨也只能點頭。
德爾泰再轉身看向好友,「請你好好照顧她。」
他點頭,「我知道,倒是你,身邊也危機四伏,要小心。」
兩人互相道別後,德爾寒、德爾泰等人即步出滿夏園,坐上馬車。
德爾泰依依不捨的回頭看著愈來愈遠的宅院,忍不住看向坐在對面的皇兄,「我知道我們明日就必須離開這裡,但真的不能等慕容梨的傷勢好一些——」
「皇弟日後是要做大事之人,未來後宮嬪妃不知多少,論家世、背景、人品,她都上不了檯面,還是收拾好自己的心,別自找傷心。」德爾寒語重心長的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