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雷霆怒吼聲陡起,同一時間,一個頎長的黑色身影如閃電般飛掠進來!
季祖崴遲了一步,只能及時握住慕容梨的手,阻止她將刀子插得更深。
「放……放手。」她粗喘著聲道,好痛、真是痛死了,瞪著眼前瞠視著她的季祖崴,想到她若沒死,六皇子就會對他刑求,不!那她就死得乾脆一點,她雙手用力扣住刀柄,再往肚子裡推,紅艷的血渲染了她的灰色裙服……
他臉色丕變,朝她怒吼,「你不想活了嗎?!」他迅速將刀子抽出來,一道鮮血噴濺而出,他立即點了她身上幾個大穴,勉強止住了血流,再將她打橫抱起,三步並作兩步的將她抱到床上。
「韓御醫就在對面的房間看著太子啊!王爺!」何揚連忙道。
「快去把他給本王抓過來,擋者殺無赦!」他回身厲聲命令何揚。
她痛苦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出手?她這樣半死不活的,痛極了呀。
季祖崴陰沉的瞪著一直站在一旁的德爾寒,「六殿下最好祈禱梨仙姑沒事,不然,本王跟你沒完沒了!」
「你怎麼不問問她對太子做了什麼?」他冷冷的反問他。
「下毒之事等太子醒來,我會自己問他!」季祖崴神情陰鷙的睨視,德爾寒抿緊了唇,忿然的甩袖走出去,多名侍衛也跟著步出。
「御醫來了!」何揚揪著韓御醫衝了進來。
「快點看看她!」季祖崴粗魯的將瘦小的韓御醫拉到床榻旁。
「等……等等……太子殿下沒事吧……」她粗喘著聲音問。
「他肯定沒事,不然六皇子早就殺了你!」季祖崴對著面無血色的她大吼,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擔心德爾泰!
「是,不用擔心太子殿下,那茶水毒性雖強,好在太子殿下只啜了一小口,加上又咳了出來,現在已經沒事了。」韓御醫邊說邊小心的查看她的傷口。
她頓時安心了,但再看向季祖崴,第一次,她在他臉上看到如此忐忑與不安,她試著伸手想碰觸他,沒想到才一動,她就痛得急喘了一聲,「好痛!」
「當然痛,你為什麼捅自己一刀!」他再度咆哮,簡直快氣死了!他擔心極了,尤其看到她腹中湧出的血液已濡染了身上的裙服,他更是心驚膽顫。
「稟王爺,梨仙姑是為了要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有,也要證明下毒一事絕非王爺指使,跟您一點關係也沒有才會自殘。」在一旁焦急不已的何揚實在忍不住,就代為解釋了。
季祖崴一聽,腦中轟地一響,更是狠狠的死瞪著她,內心除了怒火澎湃外,也挾雜了波濤洶湧的感動,但狂吼而出的卻是——
「你這個笨蛋!」
她倏地瞪大了眼,是她聽錯了嗎?他聲音中似乎有瞬間的哽咽?!但連何揚似乎也聽到了,錯愕的看向季祖崴。
「韓御醫還在幹什麼?!快點處理!慢吞吞的!」像是要轉移注意力,季祖崴突然對著韓御醫大吼,再忿然的別開了臉。
他不想承認,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他,竟然讓淚水模糊了視線!但那個該死的笨仙姑,為什麼要用這麼笨的方法來證明自己跟他的清白!害得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心痛,如此不捨!
韓御醫被這一催促,急急忙忙的要何揚備來熱水,好讓他處理慕容梨的傷口,接著上藥、上繃帶,也因為傷口太痛,她不停呻吟喊痛,韓御醫不忍的正想給她含下一顆安睡藥丸時,季祖崴已早一步的點了她的睡穴,讓她能暫時遠離痛楚。
「她生命無虞吧?」他皺眉,伸手輕撫她蒼白的臉龐。
韓御醫從床榻旁站起身,拱手道:「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王爺,現在小的立即去熬些藥湯來給梨仙姑——」
「不必了,待會兒本王就帶她離開。」他嚴肅的看向何揚,「好好看著她!不許再有任何差池!」
「是。」何揚戰戰兢兢的應聲,韓御醫則手足無措的站立一旁。
季祖崴怒氣沖沖的步出房間,走到對面燈火熒熒的雅房,要替自己跟慕容梨算這筆帳!
但出乎他意料的,好友雖躺在床榻上,但已經恢復意識,而且從德爾寒略顯愧疚的神態中發現,在他剛剛忙著關注慕容梨的傷勢時,這裡似乎已經有了一番交談。
所以,原本佈滿肅殺之氣的德爾寒才會有這樣尷尬的神態。
果不其然!在德爾泰得知慕容梨的傷勢已受控制、無生命危險後,就聽到他開口,「祖崴,這一切都是誤會,我都知道了,請你別怪皇兄,他只是一時失了理性……」德爾泰臉色雖然有些灰白,但精神看來已不錯。
「失了理性?眼睜睜的看著她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我跟她的清白叫誤會?!」季祖崴仍然無法原諒,恨恨的瞪著德爾寒。
德爾寒深吸口氣,「當下,我承認我怒急攻心、失了理智,但也請你體諒,我深知皇弟對這個國家的重要性,所以,無法容忍任何人加害於他,不過,我的確欠慕容梨一個道歉。」
他神情嚴峻,態度真誠,季祖崴雖然仍氣憤不已,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德爾泰看著好友,「如今最重要的是,讓她早早恢復健康。」
「沒錯,所以我要帶她回夏滿園,免得這個客棧又出了什麼事,又是她要倒霉了!」季祖崴意有所指的直視德爾寒一眼,再叮囑好友好好休養後,即快步的離開房間。
不一會兒,他小心翼翼的懷抱著昏睡中的慕容梨上了馬車,在何揚及趕過來會合的雷華等人的護衛下,驅車返回夏滿園。
夏滿園內,庭院深深,就在一處雕樑畫棟的院落裡,慕容梨被安置在裡面一間華麗的寢臥中,這也是季祖崴的房間。
此刻,暖暖的冬陽灑進一片金黃,透入紗帳,但空氣仍是冰涼的,床榻的兩旁貼心的放置了暖爐。
房門拉開,季祖崴走了進來,在房內待命的兩名丫鬟屈膝一福後,退到一旁,季祖崴拉開紗帳,趨近坐在床榻,看著躺在床上、臉色如雪的慕容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