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不可思議!那不是夢嗎?但東西卻真實的出現在他的口袋裡。
他吃下那包乾糧,胃裡有了東西,但打火機能為他御寒嗎?放眼一看,就是一片幽渺,沒有可以點燃的柴火溫暖此刻的寒意。
喀一聲,他略顯失望的打開打火機,沒想到,火光一現,竟出現一道放射狀的金光,然後再聚集成一束,像指南針般指引了一個方向。
他怔怔的瞪著那道金光,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沉沉的吸口氣,朝著金光的方向走,約莫一個小時後,在他的眼前竟出現一道門,而這道門,他是絕對熟悉的,正是他主臥室的門,但此刻,並未見到那兩名護士。
他直接轉開門把,卻發現門被上了鎖,他不由得蹙眉,他的門鎖顯然被換過了,與他印象中的鎖並不同,難道……
他連忙從錦囊裡拿出那把精緻的晶片鑰匙,一插,詫異的一怔,進去了!他抿了薄唇,轉開鑰匙後,喀嚓一聲,門開了。
他推門踏進臥房,眉頭揪得更緊了。這明明是他的主臥,卻又不似他的主臥。
外頭的陽光穿透白色窗簾,點亮了這間銀灰色系、美式簡約裝潢的主臥,一如他熟悉的冷調風格,但在一片無聲無息的靜寂中,隱隱地,他又聽得到一種規律的奇怪聲響。
滴滴滴……
他順著聲音來處看過去,這才發現到他的床上躺著一名男子,在床頭櫃兩旁還擺了一些儀器,他想也沒想的就走向那張KingSize的床鋪——
床上的男人看來有些眼熟,很瘦、雙頰凹陷,呼吸聲也極為輕緩,像是生了重病,謝皓晨注意到那滴滴聲就來自床頭櫃上的生命監測儀器。
他不解,男子為何躺在他的床上?
還有,男子身上所穿的條紋淡藍色睡衣分明是他的!
驀地,喀嚓一聲,房門再度被打開,謝皓晨看到先前的兩名護士走進來,但她們似乎沒有看到他?
他困惑的看著兩人直接越過他,走到床旁的點滴架上,其中一名俐落的換了點滴瓶,另一名則拉掉男人右手背上的針頭,那隻手因為打點滴已略顯水腫,她改將針頭插入左手背、再貼上白色膠帶固定後,兩人同時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唉,再帥的男人躺了兩年也不帥了。」
「就是,誰看得出來他就是國際RM金控集團的年輕總裁謝皓晨?」
謝皓晨一臉錯愕的看著兩名護士邊說邊搖頭的走出房門,再瞪著門上的鎖被轉了轉後,喀一聲,上鎖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切是夢是幻?他後頸發麻,怔怔的瞪著床榻上昏睡的男人——
這是他謝皓晨重重喘著氣兒,再度走近床沿,從男人臉上的濃眉、眼睛、鼻子、嘴唇一一看下來,心猛地一沉,怵目驚心的事實在他的腦袋炸了開來——真的是他!他發生什麼事?他的魂為什麼不在他的身體裡
對了,他快躺回去!他急急的讓自己躺回床上,但他的魂卻無法附體,更離譜的是,他的魂直接跌落床底,他因驚嚇而直覺要抓東西的手甚至還穿過自己的身體,怎麼摸也摸不到!
他倉皇起身,急急的退了三步,臉色蒼白的瞪著躺在床上的自己,他的胸口就像被千萬斤重石壓著,窒悶發痛。
「你需要我幫你找回你的肉身。」
齊雨靜的嗓音突然在腦海裡浮現。
對,他得去找她!沒有多想,他直接要開門出去,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穿越門把,為什麼?難道是在意識到自己有魂無體後,再也無法碰觸到實物?
他一連試了幾次,都是一樣,他瞪著眼前的這扇門,深吸了一口氣,讓手先穿過去後,身子才穿了過去。感覺超詭異,他成了穿牆鬼
但他沒有心思多想,一出房門,就見到剛剛的兩名護士站在門外,不只她們,還有兩名眼生的高大男子也守在他的房門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商總管呢?他的爺爺、奶奶呢?怎麼會讓他一人如此無助的躺在床上?
不對,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齊雨靜,請她幫助他重回他的肉身!
但無路森林在哪裡?他快步的走出別墅,一樣是穿門而出,眼下所見就是他熟悉的庭院,再走出去,穿過黑色鏤空的雕花鐵門,從靜巷走到熱鬧的台北街頭,他卻不知要繼續往哪裡走?
他急了、慌了,沒有人看得到他。他無意識的行走、盲目的奔跑,穿過人群、穿過建築物、甚至穿越過車水馬龍的街道,所以,他是死了?只剩魂魄,才能如此暢行無阻?
「齊雨靜?你在哪裡?齊雨靜!」他忍不住邊跑邊大聲吶喊。
天啊,他這個一向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總裁,竟有如此無助的時刻!
碰地一聲,他撞到東西,一團黑影撞到他眼冒金星,他甚至來不及撐住前傾的身子,就將那團迎面而來的重物壓倒在地。
「沒事吧?美女。」一個擔憂的男音響起。
「美女」謝皓晨微喘著氣兒,在叫他嗎?
「我沒事,謝謝你。」一個熟悉的沉靜嗓音也跟著響起。
他心猛地一震,飛快的眨了眨眼,怔怔的瞪著正讓一名年輕男孩扶起的齊雨靜。他、他找到她了!
「你的腳擦傷了,我陪你去看醫生,好不好?」年輕男孩臉上的驚艷極為明顯,把妹也很積極。
「一點小擦傷,沒事的,我有約人,不好意思。」齊雨靜秀眉微蹙,堅定的將年輕男孩仍扶著不放的手給輕輕拉下。
年輕男孩其實是個俊朗小帥哥,見她一雙如星空璀璨的明眸透著沉靜與拒絕,他只能失望的點點頭,先行離開。
明明是車水馬龍的台北街道,四周嘈雜聲不斷,但謝皓晨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因為齊雨靜那雙靈慧的黑眸中映著自己,一個怔愕無措又顯得狼狽的自己。
「你、你看得見我」他艱澀的發出聲音。
她朝他微微一笑,隨即低頭,從她的白色背包裡拿出耳機,一耳塞在耳朵裡後,這才對著面對自己的謝皓晨道:「我的體質異於常人才撞得到你,當然能看到你,也能跟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