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張紙箋,緩緩飄落下來。
墨清暖鼻頭酸澀,卻又為祖奶奶感到欣慰,她終於去了該去的地方,不用再獨自一人孤寂的在這不屬於她的世間遊蕩。
半晌後,她回過神來,撿起那張紙箋,趕緊拿去找夜亦行。
她隱瞞自己是尚家後人之事,只說是在一本古籍的夾頁裡發現這紙箋。若是讓皇家得知她是當年駔咒皇室的尚家後人,也不知皇上會不會遷怒於她,所以她打算讓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肚子裡。
夜亦行大喜,立即進宮面見皇上。
江長寧聽了他所說,接過那張看起來年代久遠的紙箋,看完內容之後,兩手微微發顫。
「這應當就是當年下咒之人所寫,這破咒之法也許是真的。」他與歷代先皇尋求了一輩子的解咒之法,竟讓他找到了,而且他怎麼也沒想到,破咒的辦法竟如此簡單。
欲破其咒,祭告天地,自降其罪,天地應之,咒破。
夜亦行雖也高興,但仍謹慎的提醒道:「皇上要不要給國師看看這辦法是否可行?」
「對對對,朕這就宣召國師過來……算了,還是朕親自過去一趟吧。」江長寧等不及了,提步就往玉霄觀而去。
待他與國師當面商議後,國師認為或可一試。
翌日,江長寧命人設下祭壇,他穿著一襲玄色繡著龍紋的龍袍,神色莊嚴肅穆的登上祭壇,焚香祭告天地。
「大鄒王朝第十三代皇帝江長寧,在此敬心誠意求告天地,昔年太祖帝因一念之差,殃及尚家無辜婦孺,朕願終生茹素,贖先祖之過,望祈恕之。」說完,江長寧躬身跪下一拜。此時天邊似是隱隱傳來雷鳴之聲。
江長寧起身後,忽然感到身子一鬆,似是有什麼無形的束縛消失了,此時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萬分驚喜的看向侍立一旁的國師,「那詛咒可是破了?」
國師捻著下頷的鬍鬚,微笑點了點頭。他一輩子都在為皇室尋找破咒之法,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親眼見證這詛咒被破除的一日。
江長寧張開雙手,激動歡喜的大笑出聲,「哈哈哈哈……詛咒終於破了、終於破了!」背負了兩百年的詛咒終於解除了!
而此時在玉霄觀裡,昏迷多日的夜容央也幽幽的轉醒過來。
他睜開眼,察覺到身子裡那侵蝕著他生機的厄咒竟瞬間消除,他滿眼迷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敬忠侯府。
墨清暖緊張的站在前廳,等著迎接即將歸家的丈夫。
不久前,宮裡已傳來消息,夜容央要回來了。
夜容善和趙俞心也帶著夜毅和芍兒等在廳裡,夫妻倆都一掃愁容,面帶喜色。
他們不久前已從先一步回來的父親那裡得知,皇上的詛咒解了,就在當天,夜容央也甦醒過來。
糾纏了他們夜家這麼多年的詛咒終於化解了,毅兒往後不用為皇上分擔那詛咒發作的痛苦了。
這對夜家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等了半晌,馬車進了夜家大門,直接在廳堂前停下,甦醒過來的夜容央身子仍舊非常虛弱,得要人攙扶。
下了馬車,兩名護衛連忙上前扶住他。
他站穩後一抬頭,看見來到廳外迎接他的兄嫂、侄兒,還有他的妻子,下一瞬,他就被人給撲上來狠狠抱住。
「容央,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墨清暖失態的將臉埋在他胸口,喜極而泣。
「是呀,我回來了。」他動容的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哄道:「讓你擔心了,以後都不會再有事了。」
他先前已從去探望他的皇上口中得知,那延續兩百年的詛咒終於破除了。
「嗯。」她還有好多話想跟他說,但她也知道此時不是適當的時候,吸了吸鼻子,站直身子,改為握著他的手。「娘還在等著你呢!」
夜容央點點頭,朝兄長看去一眼,笑道:「懸在我們頭上的劍終於拿下來,大哥、大嫂可以安心了。」
夜容善滿臉欣慰的道:「是啊,這都虧了清暖找到破咒之法,救了皇上,也解救了我們夜家。」
趙俞心帶著滿臉笑意接腔,「爹娘已經等很久了,小叔快去拜見爹娘吧!」
「好,我這就去。」夜容央頷首,一邊被護衛扶著,另一邊被妻子攙著,緩緩走向母親住的跨院。
即使詛咒已解除,夜亦行仍不打算讓方氏知曉,這事畢竟仍是皇室秘密,不好再傳出去。
方氏只知多日不見蹤影的兒子終於要回來,高興的盼著。
見到兒子竟虛弱得要人攙扶著,她吃驚地站了起來,「容央,你怎麼弄成這般?」
「孩兒替皇上辦了件事,受了點傷,已沒什麼大礙,娘不要擔心,將養幾日就沒事了。」夜容央笑著寬慰母親。
「你這孩子,我早讓你別老往外跑,有什麼危險的事交代下人去做就是了,你怎麼老是不聽?」方氏心疼極了。
他承諾道:「娘,孩兒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太醫已給我看過,沒事的,我休養幾日就能復原。」詛咒的反噬己消解,他的身子將逐漸恢復。
夜亦行也在一旁附和,「是呀,容央已經沒事了,你莫要窮操心。他剛回來,讓他先去歇著吧,有什麼話等以後再說。」
方氏這才朝墨清暖吩咐了幾句,讓她好好照顧容央。
墨清暖扶著夜容央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兩人多日未見,屏退了下人,並肩坐在床榻上。
夜容央牽握著她的手,仍舊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寵溺的笑,不再掩飾對她的情意。
「我娶你可算是娶對了,你救了皇上,救了毅兒,也救了我。」
「那你要怎麼報答我?」她抬起臉睨著他,眼裡盛著滿滿的喜悅。
「以身相許如何?」
她哼了聲,搖搖頭,「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你還有什麼好許的。」
「那我給你做牛做馬一輩子。」他這輩子可從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府裡那麼多下人,讓你做牛做馬有何用?」她刁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