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兒終於睡著,放他上床,拉過棉被,她支起頭,側躺在他床邊,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胸口。
看著小小起伏的胸腹,想起很久以前被寂寞包圍的自己,也是在一個小小的胸前得到安慰。
他總愛說:「娘,慎兒保護您。」
那時候的她,丈夫和哥哥遠離,她無視肩上負擔沉重,咬著牙,一步步走下去,如果當時她就知道,負擔卸下日,並非人生幸福時,她還肯不肯這樣一路背著?
簾子被拉起,皂角香傳入,瞳瞳轉身,發現孟殊。
他只穿著中衣,寬厚精壯的肌肉透過衣裳,明顯的線條透出來,那張好看到會讓人臉紅心跳的臉,讓她不由自主被深深吸引。
吸氣,她企圖鎮定情緒,唯有耳朵掩不住的緋色,洩露了她的心思。
瞳瞳忙翻身下床,沒想到太心急,差點兒摔下,幸好他及時過來接住她的身子,這下子爆了,耳朵上的緋色一口氣蔓延到全身。
他看見了,喜歡自己對她的影響力。
把她抱到床沿坐定,他俯身看看兒子,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可她就坐在床沿,看起來兩人像摟在一起似的,她彆扭地想轉過身,但床就這麼大,她能轉到哪裡去?難不成要把晚兒再吵醒?
他算準她不敢反抗,於是更肆無忌憚,俯身,把她罩在自己身子底下,兩人靠得那樣近,皂角香更濃烈了。
瞳瞳頭有點暈,因為他的靠近、他的氣息,他的吸引力太強烈,他是個女人很難拒絕的男人。
比起她,孟殊心神更鎮定些。
他看著晚兒,才幾日,晚兒睡著時,習慣撐著的眉頭鬆開了,嘴角微勾,像在笑似的,
是因為被人事心疼惜著的緣故?不過是多了一個女人,就會有這麼重大的變化?
於是孟殊的眉毛也鬆開,嘴角也微勾,認真觀察,會發現父子倆長得同一個模樣。
「夜了,睡吧。」他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
她一驚,想縮回來,她和他真的不太熟。「我、我睡在這裡就好。」
像過去幾個晚上一樣,雖然床小了點,但可以將就的。
「不行。」他拒絕。
「為什麼不行?」他們的婚事只是某種……安全上的掩護不是嗎?她這麼認為。
當然不行,他打算把掩護變成事實,這樣有點賴皮、有點卑劣,也許她還會非常生氣不過……
孟殊自信一笑,幸好他「安撫」人的手段不是普通一般。
帶點幾分強迫,拉過她的手往外走,她想反抗,他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想知道為什麼不行嗎?」
她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先感受到他噴在驗上的氣息,這會兒不僅僅耳朵,臉頰紅透,她猜自己全身上下都通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垂眉,望住她的臉,孟殊笑了,瞇起的眼角透露出無比喜說。
他帶她走到門邊,對她比出喋聲的動作,突然拉開木門,那裡竟有五,六個聽壁腳聲的,
他們連長凳都給備下,要是夜戲演得夠長,是不是要連棉被都帶過來?
「老、老大,晚上好。」為首的尷尬地抓抓頭,竟迸出這句話。
噗地。瞳瞳失笑了,連忙背過身。
孟殊不發一語,瞠目瞪人,有反應快的,連忙一把抽起長凳,害得坐在上頭的人如骨牌效應似的,砰砰接連摔倒在地。
他抽完長凳,沒忘記邀功,道:「這是廚房的,我拿回去放好。」
另一張長凳上的人,也反應過來,幾個人同時起身,同時搶起一把長凳,同時學那人的話說:「這也是廚房的,我拿回去放好。」
孟殊終於開口了,「滾!」
幾個人連滾帶爬,把椅子搬回去放好,走到牆邊,這會兒瞳瞳才發覺,牆邊靠著一架木梯,他們沒直接開門走出去,反而一個催著一個從木梯爬牆出去。
瞳瞳忍不住說:「你這個老大做得……很威風。」
孟殊彎眉,喜歡她的揶揄,這才是一家人,他可不喜歡她保持距離,生疏得像隔壁鄰居。
他拉她進屋,桌上紅色喜燭搖曳,一壺酒、兩隻杯子,瞳瞳明白那是交杯酒。
是她來不及喝就被請下堂的東西,有點後侮當時沒嘗嘗它的味道,可是……瞳瞳看一眼孟殊,現在肯定不是品嚐它的好契機,如果不想被誤會的話。
他朝她一點頭,卻拿起茶壺走到窗邊,調皮一笑,推開窗,把茶往外倒。
啊,啊,啊,驚呼聲四起,幾顆頭顱從窗後冒出來。
唉!他們還以為自己挑的地方比較優呢。
張找道:「老大,你們家的菜種得很好。」
瞳瞳低喊一聲,快奔到窗邊,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眾人急急往後退。
這一退有人摔、有人往後跑,她幾乎可以聽見枝葉被折斷的聲音,她氣急敗壞,猛跺腳。
「這不是菜,是我從山上挖回來的草藥。」
レ剛種下,怎禁得起他們折騰?她心疼地看著夭折的草葉,欲哭無淚。
「看你們做的好事!」孟殊怒道。
「嫂子別難過,我們馬上幫你種回去。」張尋搶道,話說完,一雙眼珠子黏在瞳瞳臉上,唉!後侮啊、懊惱啊,他怎麼就錯過這等絕色女子?
張尋的眼光讓孟殊異常不爽,他拉過瞳瞳護在懷中,他的女人,誰都別想覬覦!
接收到老大殺人的視線,張尋縮縮脖子,後悔也不行哦,真殘暴!
張找見狀,連忙左手抓一個、右手提一個,急道:「我們滾了,老大早點歇下。」
關上窗,孟殊低聲說:「別難過,明天我陪你上山,再採一些回來種。」
瞳瞳沒回話,卻聽見屋瓦摩擦聲,孟殊從床上抓起兩顆桂圈,頭沒抬,逕自往上一丟然後砰砰,有肉身滾過星頂、落地面的沉重聲音,再然後,雜沓腳步聲響起遠離。
瞳瞳是生氣的,但聽著聲音,想像屋頂上那群人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笑出聲。「都打發了?」
「都打發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