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金牌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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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可是他哪還記得他的酒呀!長年泡在酒裡的腦袋像是被晴天驚雷一劈,轟隆隆的清醒了,不再一團漿糊。

  不清醒不行呀!這件事太讓人心寒了,他都不知道該相信還是先嘲弄自己一番,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虧他還是在商場中打滾多年的老人,居然會在陰溝裡翻船,犯了最淺顯,而且不應該犯的錯。

  他那時在想什麼,鬼遮眼了嗎?被人牽著往彎路走,居然沒查清事情的真偽,腦子進水只聽信片面之詞,六神無主的以為船真的翻了,渾渾噩噩地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變賣家產付出巨額賠償金。

  「爹,您冷靜,不要太激動,這事都過了好些年,您要心平氣和的接受。」翻舊帳於事無補。

  「月兒呀!你叫爹怎麼冷靜?原來不是爹急功好利,為了大賺一筆而利慾熏心,爹是被人算計了,才會糊里糊塗犯下大錯……」眼眶忽然一紅的蘇東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眼中淚光閃動,似驚、似怒、似哀,又有一些釋懷。

  別人千方百計請君入甕,他哪曉得這是陷阱,幾個熟人極力鼓吹,說得天花亂墜讓人心動,還先把合作的銀子拿出來遊說他點頭。

  當時想到要拿出大半的身家,他還猶豫不決,可是許、張兩位熟人把棺材本都投下去了,他哪好半途收手,一咬牙也跟了,對朋友仗義的他義無反顧,相信他們不會害他。

  誰知人心難測,他被信任的人陷害,沒給他半點應變的機會,一皎就咬在命脈上,沒有翻身的機會。

  「爹,您別難過了,別人不知謀劃了多久,哪會輕易讓您開溜,而且還下了重本買通您身邊的熟人,叫人防不勝防,您也料想不到這些人下手這麼狠,吃肉喝湯不說,連鍋子都端走,半點殘羹剩飯也不給您留下。」可說是心狠至極,將人連根拔起,殺雞取卵、寸草不留。

  這是一次性的計劃,掏光了家產就走人,誰還跟你論交情?銀子入手便達目的了,趕緊離開方為上策。

  「我哪能不難過,月兒,爹對不起你,把你草率地嫁了,害你遭人羞辱,也對不起你娘,跟了我大半輩子,最後卻吃苦受罪,還有明章……」他本來要找大儒給兒子開蒙,可是沒錢事事難行,硬是給耽誤了。

  「爹,別說了,這事誰也別怪,要怪就怪心思險惡的那些人,咱們家好好的做生意,又礙到他們什麼事了?一個個豺狼虎豹般,紅了眼連骨帶皮的啃食。」

  也是他們蘇家太張揚,不把錢當錢看,廟裡的香油錢一丟就是一千兩,財不露白,這不就被盯上了。

  「是呀,兄弟,你要放開胸懷,別氣著了自己,我也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以為大幹一場能十年不幹活,哪知人家挖好坑等我跳,銀子沒瞧見倒是賠光了老本,落得晚景淒涼、身無分文。」感慨同樣的遭遇,頻頻抹淚的喬叔也是淚滿襟,難以停止。

  「你跟我一樣受騙?」赧著老臉皮,蘇東承嗓音沙啞。

  喬叔點了點頭,用手背拭去眼角老淚。「他們說山匪肆虐、殺人行搶,無一活口,我一聽就傻了,太平盛世哪來的土匪,官府都不管嗎?銀子沒了還能再賺,人沒了我上哪賠人,這不是要逼死我……」

  當時他一籌莫展,只能趕緊把妻小送走,以免受他的牽連,保留最後的一點骨血。

  「對對對,就是這樣,我說要到出事的地點看看,別人一直攔著我,說船沉了還看什麼看,要跳入江中打撈嗎?我一聽,覺得也對,除了江水滔滔外,我還能看到什麼呢?」

  於是他專心處理善後,收拾爛攤子。

  「哪是人死財去,根本什麼事也沒發生,沒人沒貨,什麼也沒有,他們要的就是銀子,不只拿了我們的銀子還一石二鳥,買賣都是同一人,把我們逼得山窮水盡。」想到被人當傻子糊弄,喬叔仍氣憤難平、聲音揚高。

  幾十年基業一下子敗光,他哪能不自責,都準備上吊以謝祖宗了,可歎放不下妻小才苟活於世。

  沒了銀子之後的他只能去給人當帳房,存了點銀子後就做點小生意,雖說沒以往的家業那麼大,至少能養活自己,他想一點點累積,總能給兒子們留點什麼,這是他唯一能替他們做的事。

  發現是騙局後,他一邊做著小買賣,一邊以商人身份四下打探,而後才曉得受害者不只他一人,犯傻的人還真是不少。

  「什麼,他們不只騙了我的銀子,連訂貨的也是……這些黑心肝、殺千刀的,老天怎麼不下道雷劈死他們,我們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嗚嗚……全是我嘔心瀝血的心血……」說到傷心處的蘇東承老淚縱橫。

  「老兄弟,你比我幸運,好歹兒女在你身邊,不像我,真是孑然一身,也不知何時才能一家團聚。」說著喬叔也涕淚橫流,臨到老無兒無女相伴,他這一生到底幹了什麼?

  兩個中年老男人在那一聲一聲的比慘,掩面痛哭,哭聲悲涼地直穿透鄰居院牆。

  正在裡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走的衛海天眉頭一皺,起身走向前院,個高的他從牆上探出顆腦袋,直往蘇家瞅。

  他先看到一臉無奈的蘇明月好聲好氣的勸慰,眉間微帶疲色,人又瘦了幾分,他心頭一抽一抽地不捨,想為她將頭頂的天撐起來,讓她不再為瑣事煩心。

  再瞧瞧哭聲如牛哞哞叫的淚人兒們,他眉間擰起的皺痕更深了,眼中帶了一絲血光的厲氣,凶戾狠絕。

  「哎!好在我生了個好女兒,這些年都是她在照顧我,又當娘、又當姊的拉拔她弟弟,沒日沒夜的刺繡換來一家溫飽,除了她娘外,我最虧欠的人就是她了。」投胎當他的女兒也真不幸,有個沒用的爹。

  「爹,女兒孝順您是天經地義,父女間哪有什麼虧欠?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發自內心,心甘情願為我們這個家付出,我不苦,就怕您把酒當茶水來喝。」話中帶話的蘇明月不忘刺她爹一下,提醒他喝酒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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