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的於香檀眼中閃過一抹瞭然。「是了,她能過府探視,沒人想到自家姊妹也會暗下毒手。」
「我對當年的事瞭解不多,因為沒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我娘一死,她身邊的人也一一被打發出府,如今的城主府是城主夫人一家獨大,所有家僕、奴婢都聽命於她。」她唯一伸不進手的是他的居處。
「所以你要我奪走她手中的權力,好從中調查你娘的死因?」都快二十年了,還查得出來嗎?
於香檀不抱任何希望,人死得已成一堆白骨,還能開棺驗屍不成,當初的老人只怕不是被收買也早就遭到滅口了,人海茫茫,他這是大海撈針徒勞無功,何處是盡頭。
「於香檀,你幫不幫我?」柳笑風驟地從浴桶站起來,筆直雙腿從桶中跨出,一絲不掛的軀體如白玉無瑕,墨黑的藥湯從他胸口滾落,帶著一絲媚惑人的妖異。
可惜隔著一座玉石屏風,如此美景於香檀看不見,她此刻腦子中兩個小人在打架。
「這……」她得琢磨琢磨。
「想清楚了,你找不到比我更適合你的人,名利、地位、權勢,而且在我和你較勁這幾年,你也看得出你我旗鼓相當、勢均力敵,我壓不倒你,你也奈何不了我,一旦你掌握了府中大權,說不定我還得看你臉色行事……」為之失笑的柳笑風心想著,人不能做得太絕,他哪曉得有朝一日他和她立場對調,他一反常態得向她好言好語的商量,把頭放低,做個謙遜的人,化解她銅牆鐵壁的防心。
「柳大公子,你灑下的糖夠甜了,是螞蟻都會爬向你,我……啊!退回去、退回去,退回屏風後頭,你沒穿衣服……」辣眼睛呀!他身材還真不錯,就是白了些。
低聲一呼的於香檀努力忘記剛才看過的……呃,兩腿間掛的長物。
身為穿越人士,說沒看過圖片影片那絕對是唬人的,但實物還是頭一回見,她薄嫩的面皮仍然有點發燙。
他忘了。「給我拿件袍子來。」
平常有人侍候著,針灸之後的柳笑風已虛弱不堪,都是被人扶著入桶中泡藥浴,故而也沒想到要準備換洗衣物。
「我不是你的丫頭,別用使喚人的語氣。」她站著不動,一點也沒想過要為他跑腿,當個服侍人的奴婢。
「小三子呢?」他的小廝。
「不知道。」他問她,她問誰呀!剛一來就沒瞧見人,她看房門開著才走進來,不料他的藥浴尚未結束。
本來是她的屋子,她卻做賊似的不敢正大光明進入,好像她才是客人,得經由主人的同意才能入內。
「你要我光著身子出去?」
柳笑風話中帶笑,似在說——你若不介意,我也坦坦蕩蕩,反正日後總會見得到,不過這日提前罷了,你也不用害臊。
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壓下衝口而出的一連串不雅之話。「戰七,你家公子喊你了。」
怎麼又是我?苦著臉的戰七從屋樑上躍下,習武之人耳力靈敏,屋裡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往下一拉,認命地輕功一施,取來主子的錦衣玉帶、繡金靴子。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上了樑柱,貓著身子,繼續當他沒有存在感的護衛。
第五章 改變主意賴上人(2)
「你什麼時候才要回柳城?」那邊的人難道不會找他?竟允許他久不歸城,四處遊蕩。
「毒清完了再說。」不急。
於香檀不滿。「起碼得一年左右,你要我忍受你一年?」這才是軟土深掘,吃人連骨吞。
「林姑娘不是說快則半年,還剩下不到五個月,一下子就過去了。」香閨香閨,的確很香,他說著又往於香檀的床躺下,屬於她個人的清雅幽香淡淡的飄入鼻息間。
「那是指你身體負荷得了的情況之下,若是中途出了意外,你還得……」
驀地,清凌院外傳來高聲嚷叫的聲音,覺得刺耳的於香檀眉心擰出朵花來,看得出很不樂意被打擾,心底的不快浮於表面,眼中帶著一絲怒意和不耐煩。
「我去看看,一會兒再來決定你的去處。」
「大姊姊,你講講理成不成,二姊姊喜歡清靜,不願別人把她的院子當集市隨意進出,你看她身邊服侍的人那麼少,就是不想太多的吵雜聲擾人,你還要犯她的忌諱……」這人根本是有理講不通、無理取鬧,沒事找事做,不鬧上一鬧心裡不痛快。
「滾開,不要擋我的路,我好歹是你姊姊,你敢攔著不讓我過,規矩禮法都丟到狗肚子了是不是?」換作是前幾年,他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只能紅著眼眶任人打罵,哪像此時膽兒肥了,都敢擺譜了。
「大姊姊也別說我不懂事,瞧你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活像要挽起袖子拆門破屋一般,任誰瞧了也要攔上一攔,省得你犯下糊塗事。」十三歲大的於潤渝個頭不小了,兩臂一張就攔在垂花門前頭,誰也不准過。
「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這裡是於府,我姓于,府裡的哪個地方我去不得?就你多事,真當整個宅子是你的,我們想溜躂溜躂都不成,你好個沒臉沒皮的!」氣勢洶洶的於香婕沒把弟弟當回事,塗紅的纖指十指尖尖,她以手指一戳,當下便戳出紅紅的指甲印子。
「二姊姊沒準你去你就不能去,府中誰不曉得二姊姊最忌吵鬧,你的嗓門大到能叫賣吆喝了,真讓你進了二姊姊院子,一會兒定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全府她最鬧騰了,眼皮子也淺,見到好東西就想拿,也不管別人給不給。
他書房裡的青玉筆洗、鑄金的貔貅鎮紙,以及二姊姊買給他一組十枝的白玉狼毫筆等,大姊姊問也不問一聲就拿走了,害他找了老半天,以為遭賊了。
「她怕吵干我什麼事,姊妹倆串串門子不行嗎?一個黃花大閨女整日關在屋裡也不嫌悶,說不得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下流事,我非得去瞧瞧不可,免得她一人不要臉,壞了姊妹的名聲。」她就不信真沒點陰私,明明有婆子看見不明男子飛進她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