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胭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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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香檀妹妹此言差矣,人要相處才知真性情,這些時日在府上打擾,我才明白自己的眼光多麼狹隘,錯把璞玉當礫石,差點錯過美玉發光的一刻。」柳笑風是反著來,她越討厭什麼他越往上頭鑽營,把人噁心到不行。

  如同一個頑皮的孩子惡作劇,看到落單的人就想捉弄,他沒想過為什麼做,只是順心而行。

  正所謂最瞭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對手,他們之間的明槍暗火不知幾回了,柳笑風知道怎麼逆著毛搓才會令她自亂陣腳,失了冷靜。

  「說吧!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她開門見山的攤牌,不相信他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句鬼話。

  他對她知根知底,她同樣對他瞭若指掌,兩人最是熟知彼此,絕對沒有半根毛的情深意濃。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他將臉上的藥泥一抹,洗淨泥垢,半身坐正,讓嘩啦啦的藥湯從身體滑過,泡足兩個時辰了,準備起身。

  「用不著裝傻,提出你的條件,我覺得不過分,咱們可以合作。」她退一步,也希望他別逼人太甚。

  「我們成親。」別人誠懇,他也不囉嗦。

  低沉的嗓音一出,於香檀的牙根就酸了,很想咬人。「這是你的報復,想讓我走投無路?」

  這傢伙的心眼未免太小了,婚事不是她定下的,她也是無奈之下的妥協,他有怨念便去找牽頭的人,幹麼跟她一個小老百姓過不去,她可沒能力對抗皇權。

  於香檀全忘了自己心心唸唸當寡婦的舉止有多氣人。

  「錯。」

  「錯?」她目有疑色。

  「我用的是我的解決之法,也讓你不用擔心婚嫁之事,對你、我都有利。」他們之間不能一直拖下去,她也快到二八年華了,與他的婚約確實讓她失去了議親的機會。

  「說來聽聽。」頭都洗了,不介意腳也濕了。

  「你幫我對付顧雲煙,奪走她的中饋。」那女人最在意的是權勢,他要她一無所有,狠狠地從雲端跌入泥裡。

  她傻眼。「顧雲煙?現任的那個城主夫人?」

  「還有別人?」他冷諷。

  「那位夫人可不是簡單人物。」明哲保身,她不想蹚入城主府那灘渾水,若非他退婚意願太強烈,她先前也不會自薦說要替他對付繼母,現在她又何必自找麻煩。

  「如果我應允你事成之後不用見人,大可在後院運籌帷幄,掌控全局,不必以我妻子的身份應對上門的官家夫人呢?」她可以跟未出嫁前一樣足不出戶,想見誰就見誰,不想見誰便把院子門一鎖,由管事婆子去打發。

  「很令人心動的提議。」她有點心癢了。

  身為女子,她沒有多少選擇,終身不嫁是不可能的事,世道不允,她娘和弟弟也會顏面無光,她得為他們的名聲著想。

  可是嫁了人也不見得好過,以她的個性是無容人之量的,也見不得夫妻間的不公平對待,不論在哪一個時空,要找一個全心全意的男人何其困難,她不相信穿越人的幸福倫理,能逢凶化吉、否極泰來,佔盡一切天時地利。

  她要是有女主光環便不會遇到渣到底的渣爹,為了小妾將元配妻子踩在腳底,還讓嫡女給庶女讓位,於香婕住在後院僅次於主屋的大院子,她卻被送到雜草叢生的偏僻小院。

  其實重生之後的她還挺喜歡犄角旮旯的邊緣地帶,鮮有人出沒,不會有人進進出出,少了不少雜音,無人聞問她才能過自己的快活日子,不用勉強自己和旁人打交道。

  可是看到原主的弟弟被四歲大的庶弟欺負,還被壓在地上痛打,她護小憐幼的個性噴發,一把將胖小子推開,用她學過的短打拳打腳踢討回公道,並在當下制定長遠計劃,她要扳倒渣爹,勢壓小妾,搶回嫡子女的地位,讓於府在她掌握之中。

  於是她改寫了娘仨的將來,母親拿回當家主母的氣勢,打理內外,丈夫、小妾不敢猖狂,庶子庶女安分守己,弟弟能文能武,又是讀書又是習武,嚴然已有長子嫡孫的風範,再給他幾年必能挑起於府重擔,不叫她操心。

  於香檀擅於佈局,走一步看三步,前一世的遭遇令她更加未雨綢繆,她不習慣靠別人,一切操之在己,因此也養成清冷的性情,除了香露、胭脂水粉外,其他一概不感興趣,包括男女間的情愛。

  太早訂親也是原因之一,這件事讓她知曉一己之力仍無法事事控制,要麼隨波逐流,否則誓死抵抗,兩者之間她選擇前者,死過一回的人才知道活著的可貴,她想活著見證自己的一生,由一頭青絲到白髮如霜,也許再有幾個孫子繞膝討糖吃。H「你終究要嫁人,嫁誰不都一樣,我遲早也要娶妻生子,接我父親的城主之位,與其被人隨便塞一個女人當枕邊人,還不如就相熟的你,我也不用費心防著。」說完之後,他一怔,竟有種眾裡尋他千百度的豁然開朗,她不就是最適他的人。

  雖然看似勢利,可她從未向他要過一兩銀子,或藉他的勢欺人,甚至她自己不說,根本沒人會想起他們倆之間有婚約,她將自己隱藏起來,恍若偷藏食的松鼠,自己過自己的。

  「說實話。」明面話說得再好聽還是虛的,她看不見兩人的遠景,只有一片逐漸靠近的烏雲,是狂風暴雨還是微風細雨,無人得知。

  柳笑風低聲輕笑,在一番針灸、藥浴的折磨下,他憤世嫉俗的心態有了些許改變。「你認為我的胎毒是平白無故得到的嗎?別人想害我母親連我也帶上了。」

  「是你繼母所為?」她問得很小心。

  「十之八九。」還能有誰如此心狠手辣。

  「可那時她尚未過門,能害到堂堂的城主夫人嗎?」那些服侍的婢僕難道都是死人,由著人下黑手?

  「你忘了她們是姊妹,都是顧府的女兒。」姊妹之間互有往來是常有的事,誰會料到她別有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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