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蟬驚恐地捧著那一大袋銀子。「這個……師父不可能會相信的,而且我和師父說好了……我答應他……要和他一起離開……」
「慕風!」
「ㄟ!」慕風將箱子拋上桌,打開箱子,師娘抓出個盒子。
「我懶得跟你廢話,如果你不給我乖乖寫──」師娘打開盒子,裡頭是一堆細針。她捻起一根針,示意慕風去抓住夢蟬的手。
夢蟬右手被牢牢抓著,冷汗急落如雨。
師娘瞇起眼睛。「哼哼……你知道這些針是幹麼用的吧?」
「要給我針灸嗎?」夢蟬虛弱地笑。「我身子已經好了,多謝。」
「混帳!」師娘一吼,夢蟬駭得差點摔下床。
師娘咆哮道:「這針是要插你指甲縫,讓你痛得哭爹喊娘!」
夢蟬聽了瞪大眼睛,望著師娘手中那尖銳的細針,寒意直往上竄。
同時間受了劇烈打擊的卓菲靠在床欄上大聲呻吟。「天啊,我怎麼會輸給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啦……」
針閃爍著它尖銳的光芒,夢蟬連動都不敢動。她鼻子紅了,眼眶濕成一片,這回死定了啦!
師娘冷覷她。「怎樣,寫不寫?」
夢蟬深吸口氣,她是怕得要死,可是怎麼能背叛師父?她答應師父,如果走了,師父一定會好生氣的。她將銀子擱到一邊,很用力地深吸口氣,然後堅決地上望師娘,篤定道:「不!我不寫。我答應過師父,我不能走。」她很有骨氣,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一點也不似平時那懦弱膽小的柳夢蟬。
「真不寫?」師娘冷覷她,聲音冰冷。
夢蟬手腕被慕風扣住,高舉在那利針之前,她還是堅定的道:「不寫。」
突然,師娘手一揮,夢蟬立即大叫──「我寫我寫我寫我寫我寫……」
師娘傻眼了,她只是頭皮癢拿針尾戳戳,沒想到柳夢蟬倒是怪叫怪嚷,駭得好像針已經插進她肉裡。這倒也省事,她清清喉嚨。「很好。」師娘搔搔頭,嚮慕風丟了個眼色,然後合力將夢蟬架到桌前按至椅上,慕風迅速磨墨。
夢蟬望著攤開的白紙,又開始囉囉嗦嗦、哭哭啼啼。「不行啦,真的不行啦!我答應過師父,不可以啦!就算我寫了,師父也不會相信啦……」
師娘猛地抓起她右手,抄起銀針,作勢就要往她指頭紮去。
「我寫、我寫……嗚嗚……別嚇我……」她最怕痛了。慕風將筆塞給她。
夢蟬顫抖地握著筆,另一手按著紙,眼淚直掉抽抽噎噎地。「我……我該寫什麼?」
「就寫你拿了師娘銀子,答應從此和他老死不相往來,要他放你自由。」慕風簡單扼要地道。
卓菲沮喪地飄至桌前,她攬住師娘手臂。「還是算了啦,要是師兄發現咱們趕走她,一定會大發脾氣再不理我了,何況……何況師兄擺明了不娶我,還和她……哇──」她開始嚎啕大哭。
「柳夢蟬!」師娘聽了敲敲桌面。「再加寫上一句──你覺得卓菲比你更適合他,勸他快快娶卓菲。」
「師父不會相信的啦!」夢蟬也哭哭啼啼。
師娘咆哮。「你給我寫就對了!」她這一咆,駭得夢蟬立即揮毫振筆疾書。
慕風將卓菲攬進懷抱中。「乖喔!別哭,羞羞喔,師娘這不是給你作主了?」
夢蟬抽抽噎噎地將信寫完,師娘搶走信,看了看,滿意地笑了,然後瞧了瞧窗外天色。「行了,風雪還不是很大。」她望住柳夢蟬。「還發啥愣?快收拾包袱。」
夢蟬傻呼呼地望著他們。「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她眼眶泛紅。「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你有那麼多銀子想去哪都行,就是別再回龐門給咱添麻煩,還有──」師娘凶狠地一腳踏上椅子,一手揪住夢蟬,惡狠狠地瞪住她。「你給我聽好,龐轍嚴是咱龐門響叮噹的大人物,更是我和相公一手栽培到大的,只有卓菲才配當他媳婦兒,你算哪根蔥?咱龐門一向以武功論高下,你會功夫嗎?」
「我……只會超影式。」
「那就對啦。你長得有我們卓菲漂亮嗎?」
夢蟬瞥了卓菲一眼,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是沒她漂亮。」
「那就對啦!龐轍嚴喜歡你肯定是因為在麒麟山太寂寞了,一時糊塗干下傻事,我這樣說你能接受嗎?」
夢蟬縮著肩膀,上望她一眼,師娘凶狠地「嗯」了一聲,於是夢蟬惶恐地點點頭。
「能,能接受。」能不接受嗎?師父本來就沒喜歡過她嘛!
「那好──」師娘將夢蟬寫的信放在桌案上。「現在跟我走,我帶你離開。」她說著,等夢嬋一套上斗篷,便抓著她迫不及待就走。
卓菲沮喪地坐下來哭。「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唉,你說這什麼話!」慕風拍拍師妹肩膀。「為了愛,不擇手段是應該的,在愛情裡,對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對待情敵就是要心狠手辣,絕不能手軟。」
卓菲抬頭望住二師兄。「你……那你為什麼願意成全我和大師兄?」
慕風望著師妹漂亮的臉兒,摀住胸口,搖頭退一步,又轉身凝視窗外飛雪,他靠著窗欞背著光淡淡吟道:「為了我一生摯愛,菲,你快樂等於我快樂,二師兄為你粉身碎骨都無怨。」
卓菲聽了大受感動,她嗚咽一聲奔過去抱住他,貼著他的背。「二師兄,你真傻!」
「師妹。」他轉過臉來拭去她眼畔的淚。「別管我,別心疼我,別哭……師兄會傷心,乖……」
卓菲啜泣著點點頭,撲進二師兄懷抱,兩人一起感歎愛情是如何的淒美。
另一頭夢蟬被師娘牢牢捉著往大門走去,隔著花苑,夢蟬驚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穿越庭院。
「師……」
「閉嘴!」肥掌用力往她臉上一蒙,連帶地將她的鼻子也罩住。夢蟬又踢又扭得喘不過氣。待她快窒息而死時,師娘才鬆手。
夢蟬劇烈喘氣,眼淚都逼出來了,她焦急地、眼睜睜地看師父的身影漸行漸遠,終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