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娘知道,」慶姨娘忙道:「這不也還沒怎麼著嗎?為娘只是先留條路子,以備將來,若董慕妍那丫頭日後欺負咱們,總要有個治她的法子啊!」
「總之不能傷害澹台公子,陷害澹台家。」董慕麗堅持道。
「想不到,你這孩子對澹台浚竟真有幾分癡情,」慶姨娘意外道:「若他心中無你,只惦記著這董慕妍那丫頭呢?」
「眼下澹台公子並沒對她動心啊,我還有機會。」董慕麗頗有自信。
「可太后喜歡她,淑妃也喜歡她,女兒啊……我們沒有幾分勝算。」慶姨娘道。
「女兒自有辦法接近澹台公子,」董慕麗道:「依女兒的姿貌、才智,定會令公子傾心,況且女兒近日打聽到一樁澹台家的秘事,想來會對我接近公子有助益。」
「哦?是何秘事?」慶姨娘好奇道。
「娘,您先別多問,」董慕麗得意道:「且讓女兒自己行事一回。」
「我們慕麗真是長大了,」慶姨娘笑道:「好,為娘先不問。」
董慕麗呶了呶嘴,「嫻妃那裡,別急著去巴結。」
「是是是,為娘心裡有數。」
慶姨娘對這個女兒是千依百順的,雖然她沒打消另謀退路的念頭,但表面上還是按下話,暫且不提。
「永泠郡主已被太后罰在家中思過,」潘淑妃對董慕妍道:「太后特命本宮告知你一聲,永泠郡主已經深有悔意,說是有愧於你。」
「多謝太后替民女作主,」董慕妍道:「郡主既有悔意,此事自不必再提,只是嫻妃娘娘可會罷休?畢竟是用了她的生辰八字。」
說來她本有些不解,為何永冷郡主不利用太后的生辰八字,那樣豈不是可以鬧出更大的動靜?想必永泠郡主從小在太后膝下長大,終有些感情,不敢輕易詛咒了老人家。
「嫻妃的兄弟在朝中常得北平王照拂,」潘淑妃道:「北平王是永泠郡主的父親,想來嫻妃為著這份人情也不會再追究此事。」
「原來如此。」董慕妍頷首道:「這樣最好。」
事情就這樣平息了。幸虧是永泠郡主所為,藉太后的寵愛與北平王朝中勢力,什麼懲罰都不必受。若真是一介平民女子犯了事,哪能這般輕巧脫罪?這個世界,好不公平。
「聽彩均坊已經給本宮做了幾套衣衫,」正事說完,潘淑妃轉而道:「可帶來了?」
光顧著永泠郡主的事,她險些忘了要給淑妃回報進度,忙道:「是,做了幾套寢衣和中衣,還請娘娘先試試。」
箱盒打開,董慕妍將衣衫逐一呈上,均是未漂染的天然色澤,寬鬆舒適、
「這些絲帛雖織得很密實,但很輕軟,娘娘貼身穿著既暖和又不厚重,最適合孕中穿。」董慕妍道。
「可這顏色……」潘淑妃蹙眉道:「白中帶一點雜色,不太美觀。」
董慕妍細心地為她解釋,「娘娘,此絲帛未經漂染,極是天然,染料色重,氣味也重,對胎兒無益,純天然的最好。」
「可終歸要如雪純白的顏色看著舒心些。」潘淑妃依舊道。
「娘娘不知,純白的顏色亦是漂過的,」董慕妍道:「白中帶淡淡的黃色才是絲帛原來的顏色。」
潘淑妃點點頭,「本宮懂了,你能如此周到,本宮很放心。」
「只要娘娘能平穩安胎,民女定當盡責。」董慕妍道。
「娘娘——」忽然宮人稟報,「澹台公子來了,在殿外候著呢。」
澹台浚來了?董慕妍心中忽然溢出歡喜,就像牆角里偷偷綻放了一朵小花。她進宮前就在想,今日是否會遇見他?但儘管期盼遇見他,真實現了又有些害羞。
「你問問他有什麼事,」潘淑妃卻冷冷地道:「若還是為了那件事,本宮絕不會答應的,讓他回去吧。」
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淑妃為何這般態度?她一向對澹台浚極好,況且澹台浚剛剛查清了永泠郡主之事,立了功。董慕妍有些疑惑。
董慕妍忍不住問:「可是公子惹娘娘生氣了?」
潘淑妃歎了口氣,方道:「還不是為了他母親遷墳之事,年關將至,他每每提起,本宮都無法應對。」
「遷墳?」董慕妍不解,「好端端的,為何要興這麻煩事?」
「浚兒一直希望父母親的墳墓合葬一起,」潘淑妃道:「可亡姊棺木埋在我們潘家祖墳,這是照了姊姊臨終遺願的,本宮作不了主。」
「難道澹台夫人不願意與澹台大人葬在一起?」董慕妍大為吃驚。
莫非他們夫妻感情不睦?
對了,還記得那個關於狐仙報恩的故事,少年向狐仙所求,便是設法使他父母和睦。怪不得澹台浚那般喜歡這則故事,幾頁薄紙翻了又翻,原來有此隱情。
「我長姊心氣高,當年嫁進澹台家頗不情願,」潘淑妃含糊道:「她死後不願入澹台家祖墳,本宮也沒有辦法。」
澹台家是士族貴胄,澹台大人當說也是俊美無雙,為何澹台夫人還不滿意?董慕妍只覺得世事難解,不是置身其中,不能瞭解。
「慕妍啊,」潘淑妃語重心長道:「你也替本宮勸勸浚兒,父母既已安葬,又何必再糾纏?顧好他自己便是了。」
董慕妍躑躇,「娘娘,民女的話,公子未必聽得進去……他與民女,還不甚相熟。」
「好好相處不就漸漸熟悉了?」潘淑妃道:「記得本宮剛入宮時不過小小才人,也不是最美的,可如今皇上獨垂愛本宮,這一切也是循序漸進的。」
難得潘淑妃對她說這貼心話,董慕妍胸中頓時暖融融的,且她來到這陌生境地,總覺得飄忽不安,但最近終於踏實起來,家中有祖母支持,彩均坊有工作,身邊有蓮心,亦得了這縣主的身份,人越擁有得多,就越安心,然而更多是因為與澹台浚有了往來。
他的一言一笑,似乎成為她每日渴盼的畫面,每次可能遇到他時,她就心跳怦然,她從一縷可有可無的魂變成了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