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喜歡她,卻是在離開之後才曉得。他已經喜歡她喜歡到,離開她變成了某種難以負荷的痛苦,所以岳雲芃出現、危機出現,他便迫不及待回到她身邊。
他想確定她待他如過往般熱情,想確定岳雲芤沒有影響她的心,想確定分離不會在他們中間造成過大的距離。
然後她說了。「我真為你感到擔心。」
擔心嗎?很好,他喜歡被她擔在心上。「為什麼?」
「我認真告訴你,請你認真聽。」她兩手搭上他的肩。
他順勢環上她的腰。「好,我認真聽。」
「記住,越邪惡才能活得越久,越骯髒的人才能越富有,人至賤才能夠無敵。天真這種產物只能留在想像力裡,千萬別拿到現實社會身體力行。」
噗,他笑了,她總說一堆亂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鬼話,偏偏她的鬼話還有幾分道理。
「知道了,我會學著奸惡,會努力讓自己長命百歲。」
這麼受教?太好了,她拍拍他的胸口,讚美道:「好孩子。」
她軟軟的手貼上他的胸,一個忍不住,他把她抱滿懷,讓她軟軟的手、軟軟的臉、軟軟的身體全部貼上他硬硬的胸口。
用力吸一口她的氣味,兩個月以來他缺失的那一塊,終於被補平。
他的手臂、他的身體……他全身上下充滿力氣,被一股紫氣環繞,她貪婪了,貪禁地不想離開,貪婪地想要一直窩在這裡。
他很高興她不掙扎,她很滿意他收縮了臂膀,初次戀愛的感覺襲上她的思緒,她有一點點明白了,明白何謂幸福滋味。
不知道經過多久,他為阻止蠢蠢欲動的慾望,將她推離胸口。「走吧,我送你去億客居,還沒跟逸夫結算帳款吧?」億客居是周逸夫新開的酒樓。
「嗯。」想起帳款,她的幸福更上層樓,揚起笑容。
看見她的笑,歐陽曜又不由自主地感到開心。
予菲問:「這次打仗順利嗎?」
「你不是抱指能算?算算看!」
「不必掐指,光看你紅光滿面、傲氣滿身,也知道打得很順利,怎樣,把鄭國打趴了吧?」
打趴?歐陽曜挑眉,這個詞用得好,不就是打趴嗎。
「鄭國在十幾年的黨爭惡鬥內耗下,早就是一副空架子,只是他們有一個很有能耐的殷將軍,我們這才高看幾分。剛開始殷將軍也真的起到作用,將我們擋在邊關,遲遲無法更進一步,不過後來……」
講到「後來」兩個字,他一臉趾高氣昂、驕傲非凡。
她忍不住接話。「殷將軍在從軍前,母親在他背上刺上精忠報國四字,勉勵他報效國家,他果然沒讓母親失望,接連的英勇表現讓他成為一代名將,沒想到賣國賊宰相在皇帝耳邊進饞言,皇帝連下十二道金牌,將殷將軍從戰場召回,最後殷將軍被以莫須有的罪名關入牢中。事情發展至此,鄭國再無力與我國大軍對抗,以至大岳朝軍隊一路前進,如入無人之境……」
還沒說完,就見歐陽曜一臉的無法置信。「這個你也算得出來?」
啥!她只是打屁,只是拿岳飛來胡扯,怎麼就讓她……猜對了?
額頭數道黑線,劇情不該這樣發展啊,她要是真的這麼厲害,幹麼在這裡當個小仙姑,直接改朝換代、成為史上繼武則天之後的第二女皇帝就行啦!
「我說對了?」
「小地方不講,大處全對了。」
「什麼是小地方?什麼是大處?」
「他背上沒有刺精忠報國、沒有十二道金牌,但與我們合謀的奸相和反間計是有的。鄭國皇帝昏庸懦弱,都兵臨城下了,還以為我們要的是和談,沒預估錯誤的話,三個月之內鄭國將會從世上消失。予菲,你很厲害。」說著,他伸手摸摸她的頭。
她又不是汪汪,幹麼給她擼毛?予菲下意識想躲,但身手遠遠不及人家呀,人家光看到黑影就能把鬼砍成七八瓣,她把鬼看得真真切切,卻動不了人家分毫。
她這個仙姑……當得讓鐵拐李很想自殺的說。
不過,臭屁是她的人格特質,她抬高下巴。「哼,這樣就厲害了?」
「你還能更厲害?」
她掐指一算。「數年後,百姓將會給這一代名將蓋殷王廟,廟外塑奸相夫妻赤身裸體長跪不起的雕像,旁邊有一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的楹聯,還會有百姓掐兩條長長的麵粉團絞在一起,象徵奸相夫妻,下油鍋炸透,做成一道平民小吃,名曰油條。」
歐陽曜怔住,她連若干年後的事也算得出來?
見到他臉上掩也掩不住的崇拜,予菲再次無言以對,她真的只是打屁……
「知道了,這件事我會交代在鄭國駐軍的將軍注意。」
還注意咧!掩面無語,她有氣無力地問:「宋易禾怎麼樣?有沒有被砍成兩盒?」
他一笑,道:「易禾確實受傷,幸而你的提醒,他處處注意,傷不及肺腑,將養一兩個月就會沒事。」
「所以平步青雲了?」
「宇文將軍會將軍功上報到朝廷,之後的事尚且不知。」
「待鄭國沒了,皇帝擴張版圖、名留青史的願望達成,你需不需要進京?」
這恰恰是他的為難之處,他還想在此地多留幾年,直到阿羲長大,只是岳雲芃突如其的出現……他為何而來?為了阿羲嗎?
歐陽曜面露猶豫,予菲已經猜到答案。
「理解,真龍不會在淺灘困太久。」
早猜到的,他不是平凡百姓,遲早要大鵬展翅。
他展翅遨翔了,那麼她呢?也能比翼齊飛?
第七章 捉住何仙姑(2)
其實,歐陽曜說謊,他不是在半路看見予菲,一路追蹤,而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抓何仙姑。
因為岳雲芃曾與何仙姑接觸,也因為他是岳雲曜——已經過世的大皇子。
他不是生病而亡,他是被毒死的,直到死前一刻親耳聽見皇后的話,方才曉得自己和母妃死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