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毫無所覺的李素月一路伴隨著某人的嗓音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表妹,這地方好小啊,身子都活動不開。」這是丁武平參觀完小院後真實的感想。
「那你給弄個大的地方啊。」李素月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直接就回嘴。
「這沒問題啊,地方我都瞧好了。佔地也有小二畝,周邊有十幾畝田,養活你一個人那是綽綽有餘。」
李素月將沏好的茶放到他手邊,波瀾不驚地道:「沒少費時間吧。」
「還行,主要是兩個表弟費的心多些,我就負責掏銀子。」丁武平大剌剌地說,半點兒邀功的意思都沒有。
「錢全你掏的?」
「那倒不是,」丁武平笑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就出了個大頭。」
李素月忍不住一笑,調侃道:「舅母就沒削你?」
丁武平嘿嘿憨笑,拒絕回答這個有點兒傷心的問題,李素月也不深究,反正答案她心裡也有數。
「地方都有了,那表妹你什麼時候去住啊?」
「你就是為此而來的吧?」她點明。
「嗯。」丁武平承認得無比坦蕩。
李素月也不為難他,爽快地就給了他答案,「隨時可以。」
「啊?」
李素月不吝給他解惑,「我在這裡本就是掛單。」
丁武平由衷地說了句,「我覺得自己又被你坑了。」
李素月只給了他一個無害的微笑,讓他自己去體會。
「果然是這樣,」丁武平用力擼了一把腦袋,最後洩氣地說了句,「反正從小也被你坑習慣了,沒啥。」
李素月臉上的笑容擴大,不忘落井下石,「活該,誰讓你跟我耍小心眼的,還自作多情。」
丁武平一臉苦色,「表妹你宰人太狠了,我娶媳婦的錢都搭進去不少。」
「活該!」李素月悠然地啜了口茶,全無半點兒愧疚之色。
「你們家那老夫人沒了,你知道嗎?」
「嗯,聽觀裡的香客說的。」
他忍不住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這可真叫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素月笑了笑,沒搭腔。
丁武平又自顧自地往下說:「他們沒給你遞消息估計也是自知沒那個臉,哪裡有當祖母的這麼禍害自己嫡親孫女的,真是個渾人。」
李素月淡定喝自己的茶,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我聽表弟說,這觀裡的飯食特別難吃,我看你果然是清瘦了不少。」
「他們誇張了。」李素月還是為紫雲觀的做飯大師父辯解了一下。
「這裡有沒有什麼好玩好看的地方,走之前領我轉轉唄。」
「嗯。」
「齋飯真那麼難吃?」丁武平忍不住又跟自家表妹確認。
李素月笑道:「供給香客的齋飯味道還不錯。」
丁武平頓時一臉被打了的神色,嚥了口唾沫,小心求證道:「所以上次他們來,你故意帶他們吃道眾飯食?」
「對啊。」李素月承認得毫無壓力。
丁武平一臉感慨地說:「果然,做你兄弟也免不了被坑的命運,這一刻我竟然感覺十分舒暢,不是一個人倒楣的感覺真好。」
李素月搖頭,對他有點不忍直視。
「算了,你就領我在山上隨便轉轉好了,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回去的好。」
「行。」她都沒意見,隨他。
帶他四處逛逛的期間,丁武平就像一隻安靜不下來的猴子,跟在李素月身邊喳喳呼呼,上竄下跳,多了一個人,倒像是身邊跟了一群人一樣的熱鬧。
好在,李素月對此十分習慣,並沒有想毀滅他的衝動出現。
為了能早一點兒趕回去,最後丁武平也就在紫雲觀裡轉了轉,便拉著表妹坐上馬車一路快馬加鞭離開了。
收到他們離開消息的卓瑋玠笑了笑,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我們明天也回吧。」
想看的人已經走了,徒留無益。
第三章 自討苦吃的人們(2)
眼前山頭不太高,一座道觀便坐落在山頭上,山腳下有著十幾畝地是道觀的田產,山上有樹有竹,有花有草,風景挺宜人,道觀的匾額之上鐫刻著「一塵觀」三個行書大字。
丁武平指著匾額面帶得意地道:「吶,這地方以後就歸你了。」
李素月微笑。
丁武平手往後一揮,「去叫門。」
一個小廝上前去叩門,很快,觀門從裡面被人打開。
打開觀門的人內著月白衫,外搭水田無袖長褂,腰間繫絲絛,頭上束巾,儼然是一副女道士的打扮。
李素月臉上露出訝異之色,「梅香,你怎麼出家了?」
梅香上前跟他們見禮,行的還是俗家福禮,見禮之後才回答道:「奴婢沒有出家,只是為了來觀中伺候姑娘才改了道裝。」
先看到了梅香,在觀內再看到菊香的時候,李素月是真的一點兒都不驚訝了。
道觀分了三進,第一進,除了供奉三清的大殿,還有供奉月老、文昌君和送子娘娘的偏殿;第二進,有供香客暫歇的靜室和散心的花木扶疏庭院;第三進是觀中人起居生活的地方,這裡房舍最多,佔地也最多。
觀中並沒有供香客停靠車馬的地方,而是將地方設在了觀外,這樣牲畜的動靜便不會影響到觀中人休息,也有專人看顧。
廚娘幫傭之人,丁武平他們一併替她準備好了,完全不需李素月再費心。
當一行人在後院客房落坐之後,丁武平接過手下捧來的一隻檀木盒,放到桌上推到李素月那邊,「這裡面是一塵觀的房產田契,以及一部分人的賣身契,還有佃農的契書。」
李素月手按在檀木盒子上,並沒有急著打開,先看向了身邊的兩個丫鬟,「她們……」
丁武平立時道:「我娘辦事,你放心,這兩個丫頭是先轉手到我家,又轉給你的,等於跟鎮遠府沒有瓜葛。」最後他不忘補充了一句,「我們知道你不願跟那裡再有牽扯,也是,誰不煩那家。」
聽著他毫不掩飾對鎮遠侯府的嫌棄,李素月笑了,但只要談及鎮遠侯府,她一向都是保持沉默,既不鄙薄,也不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