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直接點破真實來意的丁武平用他百試無用的迷之笑容示以表妹,李素月便一如既往地無視了他。
「沒事幹就在山裡轉悠轉悠,別老跟只蒼蠅似的在我耳邊嗡嗡,煩。」
被表妹嫌棄的丁武平只能尷尬地拿摺扇搔搔頭,然後聽話地自找樂趣去了,堅決不再當一隻「蒼蠅」。
李素月就繼續專心地打自己的棋譜,只是棋譜擺到一半的時候,就感覺有人站到了自己旁邊,她頭也沒抬地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看來你心情很好啊。」
李素月手中的棋子滑落,她驚訝地扭頭去看。
居然沒有坐輪椅!這是她腦中的第一想法。
不踉她冷戰了?這是她的第二想法。
「我為什麼要心情不好?」
「也是,你確實沒有理由心情不好。」
李素月撿起那枚掉落的棋子,擺放到了正確的位置。
「我以為我會是唯一來陪你過生日的人。」
「顯然不是。」她毫不客氣地揭露事實真相。
「後天才過生日,他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卓瑋玠的語氣多多少少還是帶了點情緒的。
「避暑,或者也可能是躲麻煩,反正不會是什麼怕我寂寞之類的原因。」李素月習慣地挖苦某人,但話一出口,她才突然想起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並不是她可以太隨意對待的人,內心苦笑,抿抿唇,不想再說話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就有些沉寂起來。
「別擺了,我跟你手談一局。」在她又一次收棋子的時候,卓瑋扮開了口。
「好。」除此之外,她沒有多餘的表示,
「你先行。」
新開棋局,兩人各自沉吟,隨著時間過去,棋盤上的落子也越來越多,自始至終,李素月沒有抬頭看一眼,似乎整顆心都沉浸到了棋局之內。
「你輸了。」
「是我棋藝不精,甘拜下風。」
李素月認輸認得很坦然,接著就收起棋子,但才收了兩顆,她的手就被人抓住,這讓她不得不抬頭看向對面的人,用眼神表示詢問何事。
卓瑋玠盯著她的眼,「是不是如果我不再出現的話,你就能當從來都沒見過我,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過你自己的日子?」
李素月朝他微微一笑,坦然道:「是。」
「那現在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是呀,很失望。」
她的坦白,她的淡定,落在卓瑋玠的眼中卻是某種赤裸裸的挑釁,她看似柔弱,卻不怯懦,他當面質問,她就敢直白承認。
兩人四目相對,視線碰撞間是無聲的刀光劍影。
最後,卓瑋玠笑著鬆開了她的手,看著她低頭繼續去撿拾棋子,「本王發現,你其實挺難討好的。」
「不知道,因為之前沒有人會討好我,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挺難討好的。」
卓瑋玠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明明是侯府嫡女,尊榮無比,可她卻又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尊榮,所以她從來不會把自己擺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子,「被討好」對於她而言,也許真是一種挺新奇的感受。
「明日隨我下山吧。」
李素月抬頭看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卻沉默地表達出了抗拒之意。
卓瑋玠神情從容地道:「道門清靜之地,有些事不方便。」
她的生辰到底不適合在觀裡給她大操大辦,而且他也想明白了,跟她鬧彆扭吃虧的是自己,本來就是在熬日子,還未無關緊要的情緒浪費時間,他也是犯蠢了。
寵著哄著護著,她就算是塊頑石他也能給她焐熱了,更何況她又不是石頭。
李素月唇瓣抿緊,並不說話,卓瑋玠見狀探手過去摸摸她的臉,正在此時,「匡當」一聲響,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
兩個人循聲望過去,梅香正愣愣地看著他們。
卓瑋玠回頭看對面的人,聲音微冷,「還沒有告訴她們?」這是連個名分也不想給他嗎?
他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不知從何說起。」
卓瑋玠冷笑,「只是無心罷了。」
李素月沒有反駁,其中當然也少不了這樣的原因,不管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思,反正她確實是沒有將兩人的事告訴身邊的丫鬟。
「姑娘……」梅香擔憂地看向自家姑娘。
李素月一臉平靜,「重新沏壺茶來。」
見姑娘無意對此解釋什麼,梅香也就應命退下,但她心情卻是再也平靜不下來。
李素月繼續打自己的棋譜,彷彿完全忘了對面還有一個心情正不好的人。
卓瑋玠盯了她好一會兒,見她根本無動於衷後,最後也無奈在心中歎氣,她擺出這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又能拿她怎麼辦呢。
罷了,總歸是要寵著她的,何苦將時間浪費到跟她置氣上。
第六章 王爺低頭示好(2)
再次來上茶的還是梅香,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出聲,默默地奉好茶,又默默地離開。
「真的不搭理我了?」
李素月停下摸棋子的動作,抬頭看他。
卓瑋玠帶了點可憐地繼續道:「不理我啊?」
李素月忍不住別開了下臉,這人有時真是挺不要臉的。
「不知道說什麼。」她終究還是搭理了一句。
「來。」
「做什麼?」她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問。
「手。」
李素月將手遞過去,卓瑋玠握住她的手,然後起身,順勢拉著她也一塊站了起來。
「走,咱們走走。」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摟在她的腰上。
「不太好看。」她忍不住出聲提醒。
卓瑋玠笑了聲,「那你去換了衣服。」
「觀中沒有世俗的衣物。」她當日離開王府的時候也是換回了自己的道袍的。
「我給你帶了。」
「好吧,你放開,我去換。」她只能這麼說。
他們所在的地方離一塵觀後門不遠,所以要換衣還是需要回觀中的,兩個人回時候,卓瑋玠已經讓人將帶來的衣物首飾抬入了李素月的房間。
而李素月則叫了二香回房幫自己換衣挽髻。
「梳婦人髻。」
菊香聽到姑娘這麼吩咐的時候,正抓著一繪長髮欲挽的手頓時就僵住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