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青兄。」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李素月正從池邊起身,她站直身體後,轉頭去看。
錦衣玉冠的少年公子,面容英俊身姿挺拔,透著股英武之氣。
李素月也沒有否認自己曾經用過的身份,只是朝他行了一個道禮,面色平靜地看著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
劉青楓看著眼前之人心情有些激動,可看著她一身道家裝束,氣質清冷寡淡地站在那裡,靜靜地彷彿看陌生人一般看著自己,他又抑不住有些心疼。
她也曾少年意氣風發,如今卻投身道門,成了一個方外之人。
眉眼仍是當初的眉眼,曾經屬於她的恣意風流卻如東流之水一去不復,不曾留下半點兒影子。
「你——」開了口卻又不知如何繼續,劉青楓又重新閉上了嘴,只是癡癡地望著她。
李素月眼眸半垂,終於開口道:「施主別來無恙。」
劉青楓眼中閃過心疼,「你可還好?」
「貧道自是還好,有勞掛念。」
「你今後便在這一塵觀中修行嗎?」
「是。」
「這裡景致不錯,環境倒也清幽。」劉青楓努力找著話題與她搭話。
李素月微微一笑,「施主若是喜歡此地清幽,也可小住,觀中自有供香客留宿之地。」
劉青楓微微有些激動,「可以留宿?」
李素月有些失笑,自然而然地道:「施主前來進香問道,觀中哪有將香客往外驅趕的道理。貧道忝為本觀住持,自然更沒有將香油錢往外推的道理。」
聽她如此說,劉青楓也不由笑了,「說得是,哪有把財神往外推的道理,出家人也是要吃飯的嘛。」
「正是如此。」
「武平兄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裡確實適合清修。」
李素月並不奇怪他會知道道觀的來歷,堂堂平北侯世子,要在京中打探一些消息還是很輕而易舉的。
「現在清修也不錯。」至少不用替鎮遠侯府那個故去的老夫人守孝,想想都覺得讓人德心,等過段時間再想法子讓她還俗,他們的婚事還是有指望的,想到這裡,劉青楓心中遂安定下來。
「你既是住持,不如就領我在這觀中內外看上一看?」
李素月頷首,「使得。」
有些事他不戳破窗戶紙,她也樂得當不知道。
有些事一旦說破,他們只怕就沒辦法再維持現在這樣的和譜相處了。
只是領他進入觀中,走到月老殿前時,李素月卻不肯陪他進去了,因為她想起上次陪著某人遊覽月老殿時的情形,簡直要讓她心絞痛。
「梅香,你陪劉施主進殿一觀,我有些不適,先回去了。」
「知道了,觀主。」
劉青楓也沒有強留,見她臉色確實有些不好甚至催著讓她只管去休息,不必理他。
李素月於是領著菊香回了觀中起居的院子,然而她一進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緊接著某個人的音就從內室傳了出來。
「阿月倒是好興致啊。」
李素月心中歎了口氣,卻只能繼續往裡面走。
她走進臥室的時候,卓瑋玠就歪在她的床上,臉色在窗外射入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陰鬱。
她走到床邊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整個人就被人拽入了懷中。
卓瑋玠在她耳邊咬著牙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王爺也要講講道理的,我是這一塵觀的觀主,劉世子乃是進香的香客,我總要盡一盡該盡之責。」
卓瑋玠哼了一聲,在她頸側親了幾口,口氣很是不怎麼舒爽地說道:「那種心懷不軌之人何必理他。」
李素月知道這種時候說話要小心謹慎些,萬萬不能引起這位醋王醋意大發,「他不當面點破,我便當他是個普通香客。他若點破,那我自是要避嫌的。」
「若不是這傢伙橫插一槓,你現在就應該回王府了。」
「王爺怎麼會來觀裡?」
卓瑋玠摟著她,手漫不經心地在她的身上摩挲著,語氣不是很好地道:「覬覦本王王妃的人都追上門來了,難道本王還能在府裡坐得住?」
「王爺——」
卓瑋玠翻身將她壓在床上,低頭吻上她的唇,急切地尋求分開這些日子的慰藉。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氣喘吁吁地分開,李素月的唇被吮吻得紅潤誘人。
「讓你早去早回,你倒好,跑到承平伯府裡是樂不思蜀了嗎?」卓瑋玠微微瞇眼。
李素月伸手推著他的胸膛,不讓他繼續胡來,「別鬧。」
卓瑋玠翻身在她身邊躺下,抓著她的手放到唇邊,一邊親一邊道:「本王且吃這一遭教訓,,以後斷不能讓你獨自出門。」否則這心沒著沒落的,他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
承平伯府裡的那一攤爛事,憑什麼耽誤他王妃的時間,害得他形單影隻、孤枕難眠。
「我原想著打發他走之後便回去的,既然王爺也來了,我們便在觀裡住些時日也好。」
卓瑋玠發出一聲輕笑,「這是在伯府裡住得鬱悶了?」
李素月沒反駁,她在承平伯府裡住得確實挺不愉快的,這是事實。
「本王是要慣著你的,自然是你說如何便如何。」卓瑋玠有些無可奈何地說,然後從袖袋裘掏出幾張紙朝她遞過去,「為了打發時間,本王也多少干了點事。」
「王爺何必把自己說得這麼委屈……」李素月翻著那幾張紙,分明想勾起唇角,卻又壓著維持淡然,反而有些古怪。
這些紙全都是店舖田莊的房地契,名字一如既往地寫著她的名字,只是這些房契原來的主家應該是承平伯府世子夫人那邊的。
呃,雖然大舅母被狠狠放了血,但是她心情真的挺好的。
她家王爺雖然病弱,但是於經商一道倒是很有天賦,手下也有一幫極其能幹的手下,但凡對她不友好的人,福王不會對他們喊打喊殺,那不符合他病弱嬌貴的形象,卻會盡可能從財物方面讓他們飽受摧殘。
殺人不見血啊!但她喜歡!
「本王難道還不夠委屈?」卓瑋玠翻身側躺,讓她跟自己面對面,「本王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本王的王妃卻在別人府上瞧熱鬧,本王還不能理直氣壯地派人去把人叫回來,這難道還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