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賞荷宴那天,眾人發現不只福王妃來慶國公府,福王也來了,都各自有了想法。
福王成親後這段時間不少人深入挖掘了一通福王和福王妃的相遇相識過程,發現福王不聲不響的幹了不少事。
首先,追認都追到紫雲觀去了,用心昭然若歇。
其次,一塵觀所在的地方,原本是福王的地盤,改頭換面之後就賣給了承平伯家三房的五少爺丁武平,最後成了福王妃清修的所在。
誰說福王冷心冷肺不識風情的,這手段玩得實在太溜。神不知鬼不覺就把福王妃圈到了自己的手裡,這是溫水煮青蛙啊。
再來,福王妃出嫁當日,嫁妝只是中規中矩的一百二十抬,但據從禮部傳出來的可靠消息,福王是拿整個福王府的家財做聘禮才讓福王妃答應婚事的。
一個敢要,一個敢給,這只能用一個字來表達:寵!
福王妃妥妥是被福王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啊。
想明白了這些,那些夫人姑娘在面對李素月時,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總是客氣的。
至於男賓這邊,卓瑋玠一貫不愛應酬,上一次到慶國公府還是去年的時候,當時鎮遠侯府的老夫人帶著那位庶長孫女不請自來,惹了好一頓沒趣。
結果如今王妃一出門,他巴巴地就跟隨身行李似的一起打了包。
慶國公世子做為跟福王殿下有些交情的勳貴子弟,便忍不住調侃了對方一句,「王爺這看人也未免看得太緊了。」
卓瑋玠平靜地道:「這種夫妻情趣你是不會懂的。」
慶國公世子頓時有種被扎心的感覺,他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只是相敬如冰,委實不能跟福王夫妻這種兩情相悅的相比。
雖然很想拿子嗣的事情反嗆回去,但考慮到這個話題太過敏感,慶國公世子還是吞這口老血。
「王爺,您去年來我們府上時是不是已經認識王妃了?」他換了個話題。
卓瑋玠一臉坦蕩的道:「是呀。」
慶國公世子一臉恍然,「難怪您當時對候府那位庶長女那樣了。」頓了頓他又問:「那麼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卓瑋玠若有所思地道:「竹心庵離本王的一處別莊不遠,紫雲觀就太遠了。」
慶國公世子瞬間懂了,兩人應該是在稱王妃還在竹心庵時就相識,而福王妃跑去紫雲觀出家應該也是讓福王小小苦惱了一番的,畢竟他的身體不適宜長途跋涉。
突然之間慶國公世子就對福王生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心理來。
還世上一物降一物,再不可一世的人,遇到命中相勀那人也只能一敗塗地,福王殿下就很好地詮釋了這一點。
賞荷宴舉辦得很成功,來客都很滿意,宴會即將結束時,國公府外各家的車馬、轎子已經在等候著接人。
李素月出來時外面的車馬已經不多了,她就是避免人太多擁擠才選擇慢一步離開的。
只是她沒想到她已經出來的這麼晚了,還是沒能躲開別人精心預謀的相遇。
「妹妹,是我啊,我是李玉蓉。」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李紫月有些吃。
梅香、菊香在那人撲上來時同時上前一步擋在了自家王妃身前。
「妹妹,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你不能因為討厭我就連孝道都不顧,父親因思念妹妹都臥床多日了,我今日拼著被妹妹責罵,也要讓妹妹知道父親的病情,還請妹妹看在骨肉親情的分上,回去看下父親吧。」
慶國公府正門之外突然之間變得安靜無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地方。
一聲帶著愉悅的輕笑突兀地在寂靜中響起,李素月站在二香身後看著那個一副孝女姿態的少女,若無其事地道:「李玉蓉,你是不是真覺得我臉皮沒你厚,沒你不要臉,你就可以借此大做文章?」
旁邊已經有人在掩口暗笑。
李玉蓉一臉委屈地看著她,「妹妹……」
「別,千萬別亂攀親,我沒有同胞姊妹。」
「就算妹妹不肯認我,但父親總歸是你的生身父親啊。」李玉蓉一臉心痛地說,就彷彿在看一個無藥可救的不孝之人一般。
李素月不為所動地道:「我至今沒有見過你口中的父親一面,我真的有父親嗎?」
四周突然安靜,李玉蓉僵硬在原處。
李素月清淡的聲音卻仍在繼續著,「他如果真的因思念我而生病的話,我覺得這十幾年來,他應該早就病入膏肓了,鎮遠侯府就不應該多出那麼多的庶女來啊。」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裡含著明顯的笑意。
「你……」李玉蓉的臉色有些僵硬,「你怎麼能這麼說?」
李素月笑道:「你能來找我,能當著我的面指鹿為馬,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難道你真以為我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嗎?我一直認為上次我們在紫雲觀就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來自討沒趣呢。」
「父親終歸是父親。」李玉蓉只能這樣乾巴巴地說。
李素月微笑,「那只是你的父親而已,我……」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才不疾不徐地道:「並沒有父親,後來我連母親兄弟也沒有了,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一個無家無勢的孤女罷了。若不是我做了福王妃,怕是沒有人會再記得我這個人了。
「我大約能猜到你為什麼要充當這個急先鋒,為了婚事著急了吧,」李素月低頭輕笑,「哎呀,沒辦法啊,鎮遠侯還要守兩年大孝才行,孝順如你,為了故去的祖母一定會耐得住寂寞,忍得下苦楚的,鎮遠侯一定會以有你這樣的女兒而自豪的。」
「跟這種人有什麼好浪費時間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卓瑋玠已經從撩起的車簾處探出了頭,「時間不早,該回去了。」
李素月朝他笑了笑,柔聲道:「這就來。」
李玉蓉還想接近,卻被神色冷肅的王府侍衛們擋住了去路。
李素月走到車駕前,將手遞給丈夫,藉著他手的力道上了馬車,矮身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