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邊清靜幽雅,想來應該會讓您滿意才是。」
「這裡環境確實挺清幽的……」
竟然還是個王爺!李玉蓉的整顆心都火熱了起來,強自抓著手中的帕子穩定自己的心緒,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一定要在出場的第一時間引起外面男人的驚艷,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的。
隨著一陣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這一片寧謐的天地也不復之前的清靜,李玉蓉尋到機會從水榭走出,來到了幾個錦衣玉帶的男子身前,低眉垂眼斂衽向眾人行了一禮,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卻又展現出她的傾國嬌顏。
李玉蓉能明顯感覺到幾道打量的視線立時便落到了她身上。
不需李玉蓉主動自我介紹,旁邊自然有慶國公府的僕役將她的身份報上。
「哦,鎮遠侯府的姑娘啊……哎,她不是出家當女道士了嗎?」一道清冷的男音從對面傳來。
對於他的疑問,旁邊立時有人幫他解答了,「出家的是侯府的那個嫡出姑娘。」
「這樣啊。」那個清冷男音的主人似乎已經沒了再說話的興致就此沉寂了下去。
李玉蓉卻是記得很牢,這道聲音是屬於那個「王爺」的,她想引起他的繼續關注,手指喑自在袖中捏了捏,她鼓足勇氣出聲道:「舍妹親緣淺薄,出家修行也算是為祖母祈福吧。」
「是嗎?」感覺精神不錯,今日趁著赴宴走走的卓瑋玠沒想到會有這出,聞言意味不明地掃了螓首微垂的少女一眼,心中卻是不禁想起那個捉了蛇打牙祭的某嫡女。
出家修行?難以想像那會是她的最終歸宿,嘴饞的時候她打算怎麼辦?
替李老夫人祈福?這就更加是個笑話,以李老夫人婆媳之間的關係,加上某嫡女會度過這些年庵堂生活的原因,他以為某人不對李老夫人心有怨念就已經是心地善良不計前嫌了,還祈福?估計某人尚達不到這種以德報怨的高尚情操。
卓瑋玠價之所以會有如此猜測,那自然還是基於他收集到的情報。
李素月用出家事成定局,消息傳回京,承平伯府裡某位少爺便被狼狠動用了家法,現在還在祠堂關禁閉呢。而鎮遠侯世子兄弟兩個最近一直在關注京城內外有名的道觀,私下進行著挑揀,似乎有某種意向。
卓瑋玠大約能猜個七七八八,這對兄弟還是希望姊姊能在他們看得到的,勢力可及的地方修行,某人最後肯定是要回到京城來的,不管這事她是否有提前預料到。
「當然,舍妹本就是個仁孝之人,這麼多年為了祖母一直棲身庵堂,我自是比不過她的這份純孝之心。」
這話說得何其冠墨堂皇,何其厚顏無恥!
在場的人沒有不知曉鎮遠侯家中那件陳年舊事,甚至有人知道今日慶國公府根本不曾給鎮遠侯府下帖子,可面前的這位卻還是跟著她的祖母出現了,又膽敢在他們面前如此大言不慚地評價她的嫡妹。
就算權貴人家善於粉飾太平,但她這是不是也太過自以為是?這怕是連她自己都相信了這種鬼話吧。
說假話的最高境界就是連自己都相信了那話是真的,眼前這位姑娘顯然具備了這樣自欺欺人的本事。
若是那位出家的鎮遠侯嫡女知道了今日之事,不知會是何種反應——有人突然間便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卓瑋玠又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直接抬腳往前走,一個字都懶得再聽她說了。
他一走,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自然也不會繼續留下來,即使面前的少女美若天仙,他們也不會太過戀棧,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美人在他們眼中是最不值得稱道的,也是最容易得到的。
「哎喲——」李玉蓉突然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突然失去了支撐似的猛地向地上倒去。
卓瑋玠正好從她身邊走過,拿扇子的手探出似乎有扶的意思,但最後手卻完美地避過了李玉蓉傾倒的身子。
倒在地上的李玉蓉聽到那個王爺帶著幾分遺憾地說:「呀,沒扶住啊。算了,男女授受不親,扶住反倒不好。」
「王爺所言極是。」旁邊有人附和。
李玉蓉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那男人目不斜視地領著幾個人繼續向前而去,沒有一個人回頭看她一眼。
第二章 老夫人又要栽贓(2)
「李師妹,觀主找你。」
小院的寂靜被一道女聲打破,原本在房中打坐的李素月聞聲走出屋子,便看到同住一個小院的劉姓師姊。
「觀主找我什麼事啊?」
「聽說是有位貴賓來觀中進香,點名叫你過去。」
「什麼樣的香客?」李素月不疾不徐地繼續問。
劉道姑想了想,道:「好像是京中某家侯府的老夫人。」
李素月眉角微揚,眼神有了些微的變化,卻語氣不變地道:「這樣啊,麻煩師姊再跑一趟,告訴觀主,若來人是鎮遠侯府的老夫人,那我還是不見了。」
「為什麼?」劉道姑不解。
「因為啊,」李素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曾經有人說過我與這位老夫人八字相剋,命裡犯沖,在不對的時間撞到她老人家,會讓她老人家輕則重病,重則一命嗚呼。這可是人命攸關的事,咱們還是避諱些好。」
「對對對,避諱些好。」劉道姑一疊聲地表示贊同,一臉的心有餘悸,京城中的那些達官貴人講究避諱的太多了,他們這些出家人還是少沾惹為是。
「那就麻煩師姊了。」李素月向她施了一禮。
劉道姑急忙擺手,「沒事,那我去了。」
「嗯。」
劉道姑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站在院中的李素月臉色卻一點點冷沉下來。
她已經避禍出家,有些人卻還不肯放過她,這未免欺人太甚,真當她是泥塑木雕的,不會反擊嗎?
李素月沒有再回屋中,而是在院中的青石桌邊坐了下來,她相信衝著她來的那些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