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何查起?」她急問。
「我可以再從各個造船所著手調查,這船絕不是憑空出現的。」
「嗯。」她想起那些不知被賣去哪裡的孩子,心裡一陣難過,「救不了那些被賣掉的孩子,我很內疚。」
他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她肩膀上,「你已經做了該做的,還差點沒了命,這不怪你。」
她神情懊喪,「早知如此,我應該早點通知你或是……」說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那天我去聖母之家找詹姆套話,當時孩子們告訴我有客人來找他,後來我去了後面的書房找他卻沒看見客人,等我察覺到有異想離開時就遭到暗算了。我想,當時那個客人一定躲在暗處。」
聽了她的話,他神情一凝,「你還記得什麼?」
「我失去意識前聽見那個人說話,他說我已經知道了,留不得,然後……」她露出困惑迷惘的表情。
「然後什麼?」
「我覺得那個人的聲音,我聽過。」她說:「可能是我認識,但又不常接觸到的人。」
「如果再聽到,你會想起來嗎?」
「應該可以。」她一臉義憤填膺,「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的壞蛋,我一定要把他們揪出來。」
看著她那彷彿正義女俠般的神情,他蹙眉,「拜託你不要再衝動行事,有什麼事也得有商有量,我的心臟負荷不了再有下次。」
「嗅?」她微頓。心臟負荷不了?他是指……
四目迎上,梅意嗣眼底滿是再也不隱藏的關懷及愛意,他用寵溺卻又無奈的溫柔眼神注視著她,然後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
「你知道當我發現你可能遭遇危險時,我有多害怕嗎?你知道當我看見你被刺一刀時,時我的心……」說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語帶央求,「拜託你不要再這樣。」
迎上他那深情又炙熱的黑眸,安智熙的心好熱、好緊、好痛。
可她,喜歡這痛痛的感覺。這樣的痛是因為她知道有個人在乎她、關心她……愛她。
「我從來沒那麼害怕過,就連在海上遇劫被砍十數刀時都不曾那麼害怕。」他坦率直接,「我不想失去你。」
「……」望向他,安智熙的臉熱了。
活了三十年,她還沒被一個男人如此渴望著、關愛著——除了她爸。
爸爸就是爸爸,不能算是「男人」吧?
被一個男人如此深深疼惜著、呵護著、在意著,她感到羞赧且不知所措。
一慌,她就說了蠢話,「我、我本來是不會受傷的,還不都是為了救趙北斗。」
提及趙北斗,梅意嗣就想起她毫不猶豫衝向趙北斗並為他擋刀的那一幕,他眉心一緊,妒忌全寫在臉上。
趙北斗是安智秀的人,也是安智秀派到聖母之家臥底的。她跟趙北斗……是舊識嗎?她為他擋刀是因為道義,還是其他的?
安智熙發現當自己提到趙北斗時,梅意嗣臉色變了,而且是變得難看。
「你……」他兩隻幽深的黑眸鎖定了她,「為什麼要替他捱刀子?」
「呃……」
「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是毫不猶豫且毫無畏懼的幫他擋刀,好像他的命比什麼都重要。」他說。
「呃,他……」不對,他這語氣聽起來不太妙,慢著,他該不是以為她跟趙北斗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跟感情吧?
「你別誤會。」她急道:「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他眉丘緩緩地隆起,「你哪裡知道我以為的是怎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慎重其事地解釋,「我跟他沒有任何奇怪的關係,真的,我可以對天起誓。」說著,她努力地想抬手,可一拉扯,她腰後的傷口就痛了。
見狀,他又心疼不已,「別動!誰要你對天起誓了?」
「可你不信……」她一臉小可憐、小委屈的表情。
「若我為一個女人捱刀,你能不起疑?」他反問她。
她微頓,然後認真地說:「那要看你是什麼身份職務,如果你是護衛,那保護女主子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眉心打上死結,覺得她在跟他抬槓、在強詞奪理,「但你不是護衛,他也不是你的主子,不,嚴格說來,我是他的護衛沒錯。」她說。
聞言,他更困惑了,「你在胡說什麼?你是他的護衛?」
「這……說來話長。」她一歎,無奈地道。
「你試著說,我有的是時間聽。」他雙臂交放胸前,一臉「你給我解釋清楚」的強硬態度。
她思索著該如何向他說明解釋——實話實說?不,他怎麼可能相信她的鬼話?胡扯一個故事?那也使不得,他隨時可以去問趙北斗或是她大哥。
想著,她不自覺地又歎了一口氣。
「怎麼?你無法解釋?」他語帶質問。
「嗯。」她很乾脆地承認,「我是無法。」
「什……」他眼底竄著兩簇火光。
「我只能告訴你……」她神情認真而嚴肅,「我是在還他娘親的人情。」
他一怔,不解地,「還他娘親的人情?」
「是的。」她一臉真誠,「詳情我無法跟你說明,但我只能說……沒有他娘親,就沒有我,他是他娘親在這世上最大的依戀,我得救他的命,要是他死了,他娘親會很傷心的。」
梅意嗣表情凝肅,兩隻眼睛定定地直視著她。
她的說法他實在無法完全接受,甚至是存疑的,可是她的神情是那麼的誠懇真切,不像是在對他撒謊。
「你相信我。」安智熙用懇求的語氣向他保證,「我跟他絕對沒有你以為的那些事。」
「所以是恩情,而非男女之情?」他問。
她點點頭,直言道:「我若替你捱刀,那才是男女之情。」
聽見她這句話,他那眼底因妒忌而竄起的怒焰瞬間消失。「是嗎?」
「嗯。」她有點羞怯,「你不也替我捱了十戒尺,我若有機會為你捱刀,也是應該的。」
聽著,他眉心一皺,「你這蠢豬,那不也是回報恩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