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飛噗嗤一笑,「你是在挑女婿還是選狀元郎?哪來那麼多不行……你也別想了,反正我會生兒子。」
夫妻倆聊了半天,都對未出世的孩子有無限的期待,也派人去徐府報信,徐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向來不苟言笑的徐觀修也難得露出笑臉。
幾日後,宮裡來了密旨,要陸宛飛進宮替一位貴人看病。
她懷孕後,徐凌瀾已不許她替人看病,怕她太過勞累,會影響到腹中的孩子,可這回來鄉請的是皇上,她自然不能推。
不知道是哪位得寵的貴人娘娘病了,讓皇上這麼緊張?
陸宛飛帶了多蓮進宮,這是她第一回來宮裡,皇宮戒備森嚴,氛圍壓抑,主僕兩人大氣不敢喘地跟著領路的公公,生怕有任何失儀之處。
宮殿到了,幸好迎接她們的是太子,兩人因泉州行對太子熟悉許多,至少瞭解對方的脾氣,也就放鬆下來,不拘禮節了。
太子親自領著她們入內,寢殿裡紗帳重重,一層又一層的粉色紗帳,還站了一圈的宮女,因此看不清裡面有什麼。
太子為她解惑道:「裡面那位是越國的華陽公主,公主得了怪病,太醫們均束手無策,本宮福至心靈,突然想到了徐少奶奶的精妙針法,連忙派人去請徐少奶奶,這件事本宮還沒有告訴凌瀾,若是徐少奶奶能一起瞞著更好,免得凌瀾那難搞的傢伙不悅,說本宮驚動了他孕中的寶貝妻子。」
陸宛飛一笑,「殿下說笑了,大人又豈是如此小氣之人。」
她還是改不掉稱徐凌瀾大人的習慣,她喜歡這麼叫他,有種特別親暱的感覺,旁人聽久也就慣了。
她隨宮女進入寢殿,見到一名滿面病容的中年美婦,這應該就是越國的華陽公主了。
燕越二國向來友好,她是聽說越國的長公主華陽公主與其駙馬宜王崔騰,應邀來燕朝做客,祝賀太后的七十大壽,但她沒想到自己是來替華陽公主看診的,還以為是哪個得寵的妃子。
「有勞夫人了。」華陽公主抱歉地道:「聽太子殿下說夫人並非大夫,是朝中官員家眷,因醫術卓絕,太子殿下才請夫人過來為本宮醫治,叨擾了娘子,十分過意不去。」
「公主客氣了。」陸宛飛對眼前的婦人很有好感,問道:「不知公主哪裡不適?」
這其實也是白問的,人家說了她也不懂診斷,但不論公主哪裡不適,只要她針起針落,針到病除。
華陽公主蹙眉道:「來到燕京後開始感到後腰際隱隱作疼,這幾日越發疼痛,請了太醫診治卻不見起效,到昨夜竟是無法行走了,叫本宮十分驚慌。」
陸宛飛有模有樣地道:「請公主躺下,翻過身去。」
一旁華陽公主的貼身宮女幫忙扶她躺下,側翻身子。
「失禮了。」陸宛飛輕輕掀起公主的衣衫,露出公主雪白的腰際以及一個眼熟的胎記。
下弦月?她猛地想起洞房那夜,她檢查她家大人身子的景象,她家大人後腰也有一個下弦月的胎記,她差點倏地站起來。
「怎麼了?」華陽公主即便是背對著她也感受到了她的震驚,歎了口氣。「沒法醫治是嗎?娘子無須隱瞞,實話與本宮說吧!」
陸宛飛回過神來,「不是的,我這就為公主施針!」
她取出銀針,很快在公主的腰際落針,一邊細細觀看胎記形狀。
不錯!真是與她家大人身上的胎記一樣!
兩刻之後,她起了針,「請公主慢慢轉正,然後坐起來,動動腿,若是能動的話,起身走走。」
華陽公主由宮女扶著起身坐好,她依言動了動腿,驚喜道:「真的能動了,之前一直不能動……」
宮女也喜出望外地道:「夫人果然妙手,難怪太子殿下會將夫人請來了。」
「過譽了。」陸宛飛微微一笑。「公主請起身走走吧!」
宮女扶著華陽公主起身,又扶她走了走,過了一會兒放開她時,她已可以自己走了,她來來回回走了一會兒,覺得四肢如常跟從前一樣。
「本宮真不知如何感謝夫人才好!」華陽公主坐了下來,她看著陸宛飛讚道:「適才本宮沒注意,原來夫人不但醫術卓絕還有傾城之貌,夫人的夫君真有福氣。」
陸宛飛聽到華陽公主提到夫君二字,只覺正中下懷,「妾身的夫君是有妻福,卻是個無父母福的。」
華陽公主被這句話吸引,好奇追問,「怎麼說?難道你的夫君是個棄兒?可太子殿下說你的夫君在朝為官,若能靠自己一人有這番出息,那著實不簡單。」
「小女子的夫君也是近日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陸宛飛像說故事般的說道:「二十年前,有兩名快臨盆的孕婦投宿同一民家,住在同一個房間,當日兩人順產,都是生下兒子,可突遇夜半惡火,雙方在慌亂之下抱錯了對方的孩子,各自逃命去了,我夫君便是其中一個孩子,他近日才得知自己並非親生,且他腰際後也有與公主一模一樣的下弦月胎記。」
華陽公主越聽越不可思議,她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最後,她倏地起身,呼吸急促的說道:「那個孩子在哪裡!我現在就要見他!」
陸宛飛微微一笑,跟著起身。「他已不是孩子了,他已長大成人,生得很好,是個俊俏的郎君,和公主有七成相似。」
華陽公主突然淚流滿面,她再也支持不住,慢慢蹲了下來,掩面痛哭,「我沒有一日不想那孩子,沒有一日不想……」
陸宛飛也蹲了下來,她伸手輕輕拍著公主的背,雖然很造次,可宮女並沒有阻止她,宮女自己也眼眶泛紅,很是激動。
主子二十年前丟失了孩子的事並沒有瞞著,府裡人人都知曉她有這樣一段傷心事,沒想到主子這一病卻找到了孩子,真真是因禍得福。
華陽公主哭了好一陣子,這才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