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百多人在驛館與船塢內安頓好時,屋外響起一道驚天的雷聲,接著便聽到暴雨如石頭般傾盆而下,空氣中瞬間瀰漫著潮濕的味道。
眾人的目光又忍不住看向一派泰然自若的向冬兒,她甚至還好奇地想探頭出去瞧瞧雨勢,被雍昊淵抓了回來,小兩口大眼瞪小眼,最後又是她瞪不過冷漠慣了的雍昊淵,跺了跺腳到一旁去和李嬤嬤說話了。
這一路下來,大夥兒對她這種逆天的運氣簡直都服了。
休息了一天,隔日又是晴空萬里,眾人確認了土地夠硬,不會讓車陷落,便離開了房梁口,再次前行。
終於,車隊遇到真正的難題了。
東北一帶,眾人都是第一次來,沒有人料到從房梁口到金州衛這一段路竟是如此的漫長,而且沿路窮山惡水,完全沒有補給食物的地方。也幸得他們在房梁口買了一些糧食,但即便如此,也只能撐得了幾日。
再過兩天糧食就要告罄,如果沒有遇到城鎮,只怕眾人就要餓肚子了。
雍承志與雍昊淵商量過後,決定縮減糧食,直到他們找到能夠補給食物的地方。但是這道命令對向冬兒來說無異晴天霹靂,因為她可以累,可以忙,但不讓她吃,無疑是天大的酷刑。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向晉王建議道:「父王,我們能不能在前面的山坳裡停一下,花個一個時辰讓眾人去打獵?說不定能獵到些獵物,先解決眼前這一頓,也能節省乾糧。」
其實這並不算是個好主意,因為拖延一個時辰,代表他們的行程變量更高,很可能還沒出山林裡天就黑了。
不過雍承志與雍昊淵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她的建議,讓車隊往那山坳處集結,等會兒一起去打獵——只因為這是她說的,她這一路上表現出來的神奇,已然讓每個人心服口服。
她老是說自己運氣好,還真不只是說說而已,這一路只要她開口就沒不順過,連雍承志都恨自己沒早先幫兒子訂下向冬兒,沒事就帶著她上路。對比起自己在北地趕路行軍時的種種苦難折磨,如今簡直好運的讓他想流下一把老淚。
只不過……他看了看向冬兒,又看了看自己兒子,這小兩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鬧脾氣鬧了一整路,他又不好摻和小夫妻的事,真是急得慌。
車隊接近山坳時,聽到了一陣喧鬧之聲,其中交雜著兵器交擊的聲音,像是有人正在交戟。
雍承志與雍昊淵反應極快,立刻讓三百親兵分散開來,一百人保護馬車,一百人隨著雍昊淵小心上前察看,另一百人則由雍承志領著,隨時看信號支持。
雍昊淵等人接近了,才發現似乎是上百名異族人正在攻擊一支商隊,已經有好些商隊的人陣亡了。發現商隊的人穿著他們天朝的衣服,叫喊出來的話也是熟悉的語言,雍昊淵便不再猶豫。
「上前幫忙!」雍昊淵下了命令。
「是!」
百名精兵立刻一擁而上,將那些異族人擋住,商隊的人終於能稍歇口氣,餘悸猶存又心懷感激地看著那群胸口寫著個晉字的軍人救了他們的性命。
雍承志則領了一百人繞到另一邊,迂迴包抄了那群異族人,之後便大開殺戒。
那群異族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何與經過嚴格訓練的晉王親兵相比,很快地便被殺得片甲不留。
這時候,留在最後的那一百親兵才將馬車車隊趕到了這邊來。
那商隊的領袖帶著幾十個生還者走了過來,眾人朝著雍昊淵下拜說道:「感謝將軍大恩大德,救了我們的命。」
雍昊淵淡然問道:「你們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商隊的領袖灰頭土臉地道:「小的姓柳,是由京城運米糧出來想至瀋陽中衛做生意的!想不到途中遇到山崩大雨,往北的路斷了,所以我們才想著南轉往金州衛去看看,竟就讓我們遇到了異族人。唉,這一趟算是賠了,還死了那麼多弟兄……」
雍氏父子與一群親兵聽到山崩大雨路斷,表情都有些奇怪,紛紛看向了馬車,然而馬車裡的向冬兒聽到那個人說的話,忍不住從軒窗探了頭出來。
「那個……那個姓柳的,你與淮陰柳家是什麼關係?」
商隊領袖苦笑道:「小的便是淮陰柳家人,專門跑關外的哩!」
「那你認不認識柳道一?」向冬兒面露欣喜。「那是我舅舅啊!」
聽她這麼說,商隊領袖臉上終於有了絲喜色。「柳道一是咱們柳氏的家主啊!竟是這麼巧,遇到家主的外甥小姐了!」
既然有關係,那就好說話了。向冬兒直言說道:「柳先生,你說你們是準備運糧到金州衛是嗎?但你們的人死了幾位,只怕走不到金州衛,這些糧食運回去也准壞了,不如你們就把糧食賣給我們好了。」
商隊領袖一聽,驚喜地說道:「真的?如果是甥小姐要買,那我們就算個成本價給你,不賺你的銀子。其實這一趟我們不賠就很好了。」
「那可不行,親兄弟明算賬,該賺的還是得賺,打個折扣給我就好了……」
在這山坳停下打獵是向冬兒提議的,想不到她竟然能在這個鬼地方遇到親人,還剛好是運糧的商隊。
聽到她一來一往的和對方商討,輕易解決了車隊缺糧的大問題,雍承志及雍昊淵父子都是無語問蒼天,一干親兵更是快要淚流滿面,老天爺也太厚待她了,這一路要是沒有她,說不定還真要死上一半的人啊!
末了,雍承志拍了拍雍昊淵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開口。
「兒子,下回如果冬兒要我們車隊跳海,咱們就帶著大夥兒跳吧!」
第九章 用美食換兵權(1)
金州衛西臨渤海,東臨東大洋,因此這裡近海的村落大多靠海維生,離得遠的陸地就種些蔬菜果樹。
當地氣候四季分明,不過當他們來到這裡時已近夏末,天氣倒是涼得很快,兼之風大,馬車裡的女眷早就穿起了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