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所在的金州城只是一座土城,卻是海上通往東北的必經之路,雍承志及雍昊淵一看這城的規模不小,但城牆竟如此不堪一擊,齊齊皺起了眉。
不過人生地不熟,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麼,雍承志決定先帶著七、八名親兵領頭,後面跟著向冬兒的馬車,雍昊淵則帶著七、八人殿後,準備進城。至於其餘兩百多人,他們先安排在城外的小村落之中,他們先來看看金州衛的情況。
金州城位置偏遠,物產不豐,平時來來往往也只是些小商販,只有特定時期會有大商賈來收些漁產乾貨,所以即使雍承志等人已經極力低調,但這麼一大群人還帶馬車,仍是非常惹眼。
城門的守將態度不遜,雍昊淵看到士兵收了不少進城商旅給的賄賂,輪到他們時,守門的士兵一副沒錢就不給過的樣子,著實令人厭煩。
「放肆!」雍承志大罵一聲,亮出了晉王的令牌,原以為對方會嚇得屁滾尿流,想不到那名士兵仍然態度相當高傲。
「你說晉王就晉王?那我還說是玉皇大帝呢!總之要進城就要有路引,而且還要有……哼哼你們也知道的。」他居然還伸了伸手,索賄得正大光明。
雍承志頓時有些傻眼,憑他的身份,何時需要路引那樣的東西?
在京城和北地,他都是靠臉進出的,甚至以往趕路至北地時,進城前每座城裡的官吏早就打聽好他來的時刻,早早在城門口等待,好吃好喝地侍候著,這個金州城的守門士兵簡直忒沒眼光。
雍昊淵策馬上前,淡淡地道:「金州衛屬遼東都指揮使司,如今遼東沒有指揮使,你們作主的人是誰?叫他出來。」
「作主的人……你說陳千戶?咱們千戶大人是你想見就見的嗎?你什麼玩意兒?」士兵還真和他們槓上了,不拿點好處不鬆手似的。
然而城頭上的士兵想的卻與守門這人不一樣。守門這人是陳千戶的心腹,平時城門口得的賄賂,大多都上交了陳千戶,所以很是得勢,造成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而陳千戶本人更是個眼光短淺的,總覺得天高皇帝遠,在這金州城裡作威作福,根本也沒人管得了他。
然而眼下這十幾個人,看起來儀表不凡,哪裡是以前那些被派到邊荒視察、不上不下的草包官吏能比的?所以城頭上的士兵聽到他們自稱晉王后,偷偷派了個人先去和陳千戶稟報了。
陳千戶聽了,思索片刻,想起前幾個月不就有那麼個旨意傳來,說晉王要被流放到他這小地方來了?
如果晉王是要來兼任遼東指揮使,他自然會費心巴結,但這次晉王可是被流放,也不可能帶兵來,而他自己手下可是有一千多人聽他號令,他怕什麼?想來這裡享福,讓他這個千戶侍候著,門都沒有!
陳千戶井底之蛙當久了,便小覷了一個親王擁有的實力,在城外的三百名晉王精銳,每一個都能殺他千戶底下的小兵幾十個,何況晉王雖是被流放,可沒有被奪爵,又豈是他一個千戶可以欺負的?
陳千戶慢吞吞地來到城門前,只見晉王等人與城門守軍僵持不下,聽到晉王的人堅持要見他,他便擺足了大官的架子,帶著二十幾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是誰說要找我?」
守門的士兵見陳千戶來了,連忙一臉諂媚地湊過去。「千戶大人,這群人沒有路引想進城,還說自己是晉王哩!」
陳千戶懶洋洋地看了雍承志一眼。
只這一眼,他在雍承志心中已被判了死刑,只是雍承志初來乍到,即使想發威也得摸清楚情況再說。
「這位是晉王爺?」陳千戶也是擺出一臉不信的樣子。
雍承志又將令牌拿出來一次,陳千戶的態度才稍微改變,不過也只是稍微,言語中的那種怠慢仍顯而易見。
「唉呀!王爺您總算到了啊,可叫卑職一陣好等。」陳千戶裝模作樣地罵了那個小兵。
「就你這個沒眼力的!晉王爺尊駕,你竟然不認得?給我滾回去看門!」
那名小兵唯唯諾諾地受了,卻也沒受到懲罰,居然還嘻皮笑臉的回去,雍承志的臉更沉了。
「王爺,卑職早已將您在金州城的住處備好,馬上就帶您過去。」陳千戶說完便走在雍承志的前面,竟是示意雍承志跟著他,至於其他人,甚至是世子雍昊淵,他都沒多看一眼。
雍承志從小到大可沒受過這樣的對待,這個陳千戶倒是給了他前所未有的體驗,陰沉的臉上居然慢慢露出笑容,就像他面對敵國的軍隊時露出的笑容一般,那樣的殺氣騰騰。
一路上儘是些土房瓦房,代表這裡實在不富裕,不過行人倒是不少,販夫走卒,商舖酒樓林立,熱鬧的景象讓一直沉默不語的雍昊淵有了些盼頭,他來到東北就是想建立私軍,如果連基本的人口都沒有,還談什麼軍隊?
不一會兒,馬車到了一座小院子前,陳千戶說道:「這便是王爺未來的居所了。」
雍承志一看這門面,知道頂多只是個三、四進的房舍,連他以前晉王府的一個院子都比不上,不由面沉如水。
他的小廝見狀立刻說道:「王爺的居所,豈可如此寒酸?」
陳千戶誇張地叫了起來。「這可冤枉小的了!王爺,這金州城裡可窮的很吶!這樣的一戶已經算是金州城裡數一數二的院子了,您要是嫌棄,那是真沒地方給您住了。」為了表明自己已經盡力,他還加油添醋地解釋道:「王爺您別看咱們金州城土地遼闊荒涼,其實那都
是有主的,總也不能在上面亂蓋房子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愛住不住,他反正已給了房子。
雍承志忍不住想直接拿刀砍了這沒眼色的東西,卻被雍昊淵拉住了手,微微搖頭。
陳千戶見他有氣發不出,還以為堂堂王爺也要在他面前忍氣吞聲,不由更加得意起來,將雍承志等人扔在這裡就大搖大擺的離去了,甚至連個服侍的小兵都沒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