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小兵有著天生的大嗓門,機靈的跳到了一輛載貨的馬車上,朝著百姓大叫道:「世子妃說,她也很捨不得你們!」
百姓哭了,紛紛說出心中想對向冬兒說的話,聽起來嘈嘈雜雜,亂七八糟,可是向冬兒覺得自己聽懂了,他們口口聲聲念的,不是要她留下來,而是告訴她,他們也很捨不得她,可是知道她這次回京是受賞的,希望她在京師裡一切都好,一生幸福。
向冬兒吸了吸鼻子,又道:「大家別哭,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
小兵聽到了這一句,先是一愣,望向了雍昊淵,見後者微微點頭,他才朝著百姓大吼道:「世子妃說,一定會回來看你們!叫大家別哭了!」
都這個時候了,向冬兒還掛念著百姓的身子,更令眾人感動了,這一下子簡直吼聲震天,而且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大家一起說出來的話居然無比整齊。
「願王爺鴻福齊天,願世子與世子妃白首偕老,日月同輝!」
百姓默默地讓出了一條路,這一條路直通京師,對雍承志父子而言禍福難料,但在百姓看來,這是一條康莊大道,晉王父子與世子妃的車馬,承載著金州城所有百姓的祝福,慢慢的離去了。
當晉王回朝的馬車進了京城,向冬兒的肚子也已經大得嚇人,再不到一個月就要臨盆了。
由東北趕回京師這幾個月,京中可說是暗潮洶湧,二皇子沉寂下去,但太子卻知道他動作不斷。
太子也很著急,明知倭寇作亂與二皇子有關係,卻拿不到決定性的證據,無法在皇帝面前直接定了二皇子的罪,以絕後患。
在無可奈何之下,太子一方只好暗地裡散播二皇子勾結倭寇的消息,說得有模有樣,要讓二皇子一方認為他們已取得相關物證,待他一著急便會忍不住洩露野心。
果然,二皇子豈會坐以待斃?所以這陣子他靜悄悄的不敢妄動,便是在私底下集結兵力,而這也是太子所希望的。找不到證據,索性逼得他直接造反,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叛變之心,省得在皇帝面前掰扯不清。
不過二皇子如果真的起兵叛變,以太子現今在京裡的勢力,只有全盤覆滅一途。他能有這種底氣逼迫二皇子,便是因為晉王父子實質上早在一個月前就與大隊兵員坐著柳家的海船先回京了。而向冬兒因為懷孕,怕她不適應快速船行,另一方也需要有人走陸路吸引二皇子的目光,所以便安排她坐馬車按原路回京,反正二皇子無暇在這節骨眼分出力量襲擊晉王,他只要忙著舉兵起事就焦頭爛額了。
夫妻倆差了一個多月先後步入京城,但只有向冬兒知道自己的丈夫與公公應該已經在皇宮某處,不過該裝的氣派她還是裝足了,假裝晉王府全部人馬都在,浩浩蕩蕩進了京城。
在她回府後,一個意外的人竟立刻尋了來,而且指定找她,她猶豫了一下,決定接見。
橫豎是在自己府裡,還怕被人怎麼了嗎?
當向冬兒來到正廳,那個尋來的人也急急起身,一轉過身,赫然是曾意外被向冬兒救了的二皇子妃。
想當初二皇子妃約了京中貴女上慈壽寺禮佛,當時正逢冊立太子的時候,雍昊淵與任皓喬裝剌客刺傷二皇子妃,以轉移二皇子的注意力,讓太子成功上位,也因此向冬兒與雍昊淵、二皇子妃都有了場緣分,只是前者是姻緣,後者目前還不知道。
這些年來,二皇子妃也變得成熟了,甚至肚子還微微隆起。
她娘家姓顏,閨名一個喬字,顏家在京裡也算是大家族,顏父如今執掌鹽運使司,以京官而言品級不高,只是個三品官,但因為管鹽政,肥得流油,二皇子募私軍的許多支出都是由此而來。
向冬兒不知道二皇子妃的來意,但她清楚雍昊淵在朝中支持太子,所以自然對二皇子一系的人也有所瞭解,來時不免一副提防的樣子。不過二皇子妃是單獨坐在廳中,旁邊並沒有任何侍衛或婢女,也讓向冬兒不那麼緊張。
顏喬見到她的神情,不由苦笑起來。「世子妃大可不必如此,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我絕不會害你。」
向冬兒表情好看了點,不過仍是笑不出來。「我相信你不會害我,可我不相信二皇子。」
聽到二皇子,顏喬心抽了一下,長歎道:「我今日前來,就是為了二皇子的事,你可以說我是來求救的,但同時我也是來幫你的。」
「幫我?」向冬兒一臉茫然。
「你聽過二皇子與倭寇勾結的謠言嗎?」顏喬定定看著她。「其實,那是真的。」
向冬兒口微張,聽得都呆了,這種會殺頭的秘密事兒,她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這要先從你在東北那年京裡的情況說起。前兩年太子與二皇子鬥得厲害,二皇子因為有我顏家的幫助,同時加上他說服了鎮南大將軍幫他,所以財力兵力他都有,太子節節敗退,二皇子則是在萬歲面前表現優異,只是太子並沒有犯下大錯,萬歲仍沒有改立太子的打算。」
顏喬顯得十分憂慮。「如今二皇子與倭寇勾結的事傳遍了京師,二皇子知道那是太子傳出來的,懷疑太子已經掌握了證據,所以他決定十日內攻打京城,他的兵馬已經悄悄在京城外十里坡集結了。」
「那怎麼辦?」向冬兒整個人緊張起來,原來情勢已經嚴峻到這種程度了嗎?她自然不知道太子的謀劃就是要逼著二皇子反,卻也絕不想看到京裡成為戰場。
「現在二皇子便在皇宮裡,我不敢進宮,也見不到萬歲,所以當我知道你回來了,便趁機偷偷跑來晉王府,若讓人知道我見過你,二皇子府我也回不去了。」顏喬急急說道:「但我知道晉王或世子一定能見到萬歲,只好來請他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