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可能呢?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澄澈,她的表情是那麼的明朗,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良善正直。
這樣的她,怎可能跟爾威是一丘之貉呢?
齊浩天,別被感情蒙蔽了。
身為潛行使,他心裡的另一道聲音這麼告訴他,提醒他要用理智、以眼見的事實去判斷。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陷入天人交戰的境地,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又能相信什麼?
他想起她站在滿牆的尋人啟事前,臉上那悲憫的神情,若她幫著爾威拐帶少女,她何以會對她們產生悲憐?還是那只是因為她心有愧疚?
若是她感到愧疚,又為回要為虎作偎?因為他們是爾村人?還是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齊浩天覺得,越是猜想,他的思緒就越混亂,也更看不清真實了。
第7章(1)
齊三又幾天不見人影了。
爾沫知曉他的工作性質,經常來去無蹤,但他們都已經互表心意了,他好歹也在離開前知會她一聲吧,讓她這樣盼著,算什麼嘛!
就在她生悶氣之際,老高來到鋪子節,滿臉帶笑地喚了一聲,「爾姑娘。」
「高叔,這麼早?」老高是周房氏的忠僕,個子瘦削,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我來給老夫人送個口信,順便帶包子回去。」
爾沫不免有些緊張,「奶奶怎麼了嗎?」
「老夫人很好,只是老夫人想在離開崇安前,請爾姑娘過府一敘,不知爾姑娘可願賞光?」
「當然。」爾沫一口答應,但旋即露出難捨的表情:「奶奶要走了?」
老高笑歎一記,「老夫人其實早該啟程回去,是因為遇到了爾姑娘,捨不得離開。」
「那高叔把時間跟貴府的地址告訴我,我一定準時赴約。」
老高回道:「不用派轎子過來接姑娘嗎?」
她搖笑了笑,「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便行。」
老高點點,「那好,姑娘可有紙筆?」
「有,你等等。」
爾沫回屋裡取來紙筆交給老高,老高將時間地址寫下,再交給了她。
她看了一下,「我知道了,那高叔今天要幾個包子?」
「老夫人交代要二十個素包,二十個肉包。」老高說。
「明白。」爾沫點數了足量的包子裝在籃子裡,交給了老高。
老高給了錢,回去覆命。
她回到屋裡整理蒸籠,聽到外頭傳來女子要買包子的喊聲,她應了一聲,「來了。」立刻走了出來。
可當她看見那兩女一男,瞬間愣住了,那兩名女子她不認識,但那男子她可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消失了幾天的齊三。
一般來說,看見客人時她都是笑容滿面的,更別說看到他,但此刻她完全笑不出來。
「爾沫,還有包子嗎?」齊浩天問。
她沒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他,感覺胸口有一團火在燃燒,只要一開口,那團火就會從嘴巴噴出來,像噴火龍一樣。
隨著齊浩天來的正是無雙院的香樓姑娘,而身旁的是她的隨行丫鬟管心,她們見爾沬露出彷彿要將他碎屍萬段的表情,都覺得疑惑。
香樓湊到他身邊,問道:「你不是說你跟包子店的姑娘很熟,怎麼她見了你是這副模樣?」
聞言,爾沫狠狠倒抽了一口氣,他幾天不見人影,再出現時竟是帶著別的女人上門買包子,而且還跟別人說她是包子店的姑娘?
她上上輩子到底是殺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在二十一世紀遇到渣男就算了,死後重生穿越到古代,竟又碰上這種欺騙感情的臭傢伙!
「我跟她……」
爾沫氣恨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齊浩天眸光深沉地瞅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爾沬迎上他的目光,兩隻眼睛彷彿要射出殺人光束般,「這位爺自命風流,到處招惹姑娘,就像糞坑裡的蟲一樣,每坨屎對他來說都是美味可口的,他以為我也是坨屎,但我不是。」
她這番話讓香樓跟秋心聽了,都是既尷尬又不是滋味。
急著替主子出頭的秋心氣怒地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指我家姑娘是一坨屎嗎?」
「秋心……」香樓姑娘眉心一擰,制止了她。
爾沫看那兩名女子一位生得花容月貌,衫裙及頭面都不是一般貨色,另一位穿著素底小花的底裙,顯然她們一位是主子,一位是丫鬟,而且那丫鬟剛才說「我家姑娘」,而不是「我家小姐」,想來她們不是尋常人家的主子跟丫鬟,而是青樓出來的。
她不是瞧不起在青樓裡討生活的姑娘,因為春姨就曾經是青樓女子,她知道她們多數有著悲慘的過去或苦衷,她釷對的是齊三,當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眼睛裡是容不下一顆沙的,只能說這兩個女子剛好倒楣被牽累。
「姑娘,你聽聽她說的話,她這是在羞辱你。」秋心不甘心又不服氣。
齊浩天唇角微微一勾,「秋心,她罵的是我,不是香樓姑娘。」
從她的反應,他可以感覺到她對於他失蹤多日卻未留隻字片有多麼的憤怒及無法諒解,而這樣的情緒當然來自於在乎和情愛。
當你愛著一個人,在乎一個人,便會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行蹤,而這也正是他此時對她的感覺。
他愛著她、在乎她,可是他無法確定他瞭解她,他多想開門見山的問她和爾威、爾湖是什麼關係,卻又礙於必須隱藏身份只能忍著,因為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無法確定,他只好避開她。
可是他又瘋狂的想著她,只好找理由來見她,但糾結複雜的各種情緒及情感,讓他選擇用這種近乎互相傷害的方式來面對她。
「不好意思,我確實不是針對姑娘你。」爾沫直視著香樓,神情嚴肅卻誠懇,「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香樓也是見過世面之人,一眼便瞧出齊三跟她之間必有著外人所不知曉的事情,她淡淡一笑道:「姑娘言重了,我的丫鬟剛才也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