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鳳翔,從今而後,你我如同這截斷髮,從此恩斷義絕,下次再見,我們已是陌路人,若是你還處心積慮想對付金絲山莊,我與你勢不兩立。」
凝睇著她手上的那截斷髮,官鳳翔彷彿被人點了穴,震驚的無法動彈,心頭突然一點一點的揪疼起來,接著慢慢擴散,變成足以撕裂全身的劇痛。
溫瑩兒發狠的撂下話,便將斷髮和劍一同丟下,越過他面前,頭也不回的從側門離開別苑。
自從發生這一連串的事情後,溫瑩兒除了每日來探望南宮綾,其他時間絕不踏足飛梭樓所屬之地,目前暫時棲身在客棧裡。
葉芷環看了眼官鳳翔,再望了望溫瑩兒的背影,她從來沒有看過爺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宛如心魂突然間被掏空一樣,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思忖了下,急忙追了出去。「夫人,請您留步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溫瑩兒聞聲,雖停下腳步,卻依舊背對著葉芷環,「芷環姊,請你不要再叫我夫人,我已經不是官鳳翔的妻子了。」
葉芷環慢慢走向她,輕歎一聲,「難道您不想知道爺為什麼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金絲山莊嗎?爺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我沒有興趣知道。」她已和他恩斷義絕,他的事情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葉芷環不在乎她的冷絕回答,仍自顧自的說道:「這一切都是因為爺的父親……當年,爺的娘被許給當時一個很有權勢的人,但他娘卻愛上了爺的爹,於是兩人便相約私奔,途中,他們被人追殺,爺的爹因此受了傷,可是他不顧傷勢,硬撐著身體,帶著他的妻子回到飛梭樓。」
見溫瑩兒依舊靜靜的站著,似在聽她說,葉芷環趕緊接下去,「因為拖太久,導致他的傷勢變得很嚴重,太爺請了好幾個大夫,都無法治好他,最後太爺找到一個已經退隱的太醫,太醫來看過後說,若能得到紫參當藥引,他還有得救。」
葉芷環吞了口口水,不敢停頓太久,連忙續道:「可紫參十分珍貴又罕見,太爺派人尋遍每一間藥鋪都找不到,後來才知道,原來金絲山莊這一年來派人大肆收購紫參,所以藥鋪裡的紫參都被金絲山莊買走了,因此太爺特別派人前往金絲山莊,求他們出讓兩支紫參,但卻被金絲山莊的人冷漠的拒絕了。
「爺的爹苦等不到紫參當藥引,最後來不及看到自個兒的孩子出生,便撒手人寰,而爺的娘在生下爺之後,日日以淚洗面,七年後憂思成疾,也跟著離開人世……」
第9章(2)
聽完這個故事,溫瑩兒不可置信的回過頭,還沒開口,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金絲山莊當年拒絕出讓紫參是有原因的。」
側首看向來人,溫瑩兒驚訝的脫口喊道:「木大叔,你怎麼來了?」
木總管從樹後緩步走了出來,來到溫瑩兒的面前,他削瘦的面容和弟弟木啟明有幾分相似,但他為人要隨和許多。「我聽說五小姐在這裡,所以特地過來看看您。」
前陣子他奉二少爺的命令,專程去請玉如意前往金絲山莊醫治莊主,但被玉如意拒絕,準備返回金絲山莊時,接到二弟被飛梭樓的人殺害的消息,二少爺派他立刻趕往飛梭樓討公道。
途中,他接獲消息,得知二少爺買通一批殺手,打算擊殺玉如意,好取得他的靈血,帶回去讓重病的莊主飲下,不過當他昨日趕抵杭州時,紛亂已經結束,飛梭樓和玉如意聯手擒殺了那批殺手。
他昨日一到,立刻向飛梭樓遞了拜帖,要為二弟的死討個公道,當時官鳳翔親自接見他,神態誠懇的解釋二弟之死不是他所為,他會查明真相並給金絲山莊一個交代,然而當他想求見五小姐時,卻被婉拒了。
後來他打聽到五小姐近日每天都會來這兒看探南宮綾,所以才會來這兒找她。
看見木大叔,溫瑩兒不禁想起慘死的木二叔,隨即眼眶泛紅,羞愧的哽咽道:「木大叔,對不起,是我害死了木二叔。」
低歎了聲,木總管說:「二弟命該如此,請五小姐別再自責了。」說完,他接續方纔的話題,「五小姐想不想知道當年金絲山莊為何會拒絕飛梭樓的要求?」
溫瑩兒一愣,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麼?」
他慢慢啟口,「這件事要從已過世的老夫人說起——當年老夫人病重,金絲山莊才會大肆收購紫參,當時金絲山莊的總管是我爹,由於老夫人必須靠大量的紫參才能維繫她的性命,但紫參十分不易獲得,山莊裡的紫參已不敷使用,我爹才會一口回絕飛梭樓派來的人,那時我就跟在我爹身邊,所以這件事我非常清楚。」
不過他卻沒料到二十八年前的事,竟讓金絲山莊無意間與飛梭樓結了仇,才會導致今日這一連串的不幸。
聽他說完,溫瑩兒訝道:「木大叔,你說的老夫人是我祖奶奶嗎?」她出生時,祖奶奶已不在人世,她完全不知這件事。
「沒錯,當年飛梭樓來求紫參,已故的老莊主和莊主都不知情,是我爹自作主張回絕了。」木總管說著,突然抬頭覷向站在溫瑩兒身後不遠處的官鳳翔,「不知在下這麼說,是否能解了官樓主對金絲山莊的恨?」
聽見木總管這麼說,溫瑩兒驀然回頭,果然看見官鳳翔。
官鳳翔的表情變幻不定,最後全化為一抹苦澀的笑,抱拳對木總管一揖,「感謝木總管解開了我心頭多年的積怨。」
木總管也立刻恭敬的回禮,「官樓主言重了,希望飛梭樓今後能與金絲山莊和平共存。」
溫瑩兒看了官鳳翔一眼,意味深長,接著悄然舉步離開。
犧牲了這麼多人換來了這樣的真相,她不知道值不值得。只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和官鳳翔已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