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幫我調查約翰那本人頭帳簿的下落,可別忘了。」
「我敢嗎?」他帶著嘴角那抹清淡的椰揄,迥轉到對向車道。
青蘿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心理。
「待會兒見,純情美少男!」她把兩手圈住嘴旁,大聲喊。
「嘰--」他的車子突然撇了一大圈,差點撞上對向來車。
嗶嗶!叭叭!各種憤怒的噪音齊聚在馬路上空,交織成璀璨的進行曲。
罪魁禍首和寵物羊一溜煙鑽進巷子裡,逃離事件現場。
越是冷靜的人,失去乎靜的模樣就越好笑。而且他彆扭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青蘿在肚子裡笑翻天。
「嗨!發生了什麼事,瞧妳笑得這般開心。」她的運氣很好,來到主營帳前,歐陽正好掀開布門,將一包垃圾放在門口。
「沒事,剛剛對我朋友惡作劇而已。」她獨自進入帳蓬內,讓羊兒留在外頭玩耍。
這裡頭堆滿了古物,飛飛隨便碰破一個他們倆都賠不起。
「妳來得正好,今天只有我一個人留守大本營,怪寂寞的。」歐陽執起軟毛刷替一隻出土陶壺撢掉沙埃,灰塵隨著撥揮的動作瀰漫在空氣間。
今天她並未帶上頭紗,一張清麗無瑕的容顏令人眼睛一亮。她的肌理晶瑩,丹鳳眼明亮有神,很有幾分中國仕女的古典風味。
青蘿的支氣管不好,為了避免受到嗆咳,並未禮尚往來的把頭紗除下來。
「為什麼只留妳一個人守營,其它隊友呢?」她好奇的檢規地上的瓶瓶罐罐。
「他們出勤挖寶去了。」歐陽扮個鬼臉。「我比較倒霉,接下來三個月全得坐鎮總部,不能跟過去。」
「為什麼?」真不公平。
「因為,」歐陽歎了口氣宣佈。「我懷孕了,六個星期,昨天剛檢查出來的。老公威脅我如果不肯負責靜態的工作,就立刻把我綁回綠……綁回家去,所以我只好聽話。反正每天能碰碰這些古物,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老公聽起來就像個典型的阿拉伯男人,有點專制。不過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她也無權置喙。說不定讓歐陽來評量齊磊,人家也會覺得他霸道呢!
她在想什麼?歐陽正在談她的老公,她卻想到齊磊去了。難道她把這兩者的對應關係晝上等號?青蘿連忙甩掉怪怪的思想。
「這樣也好。懷了孕的人確實不適合在烈陽下做粗重工作。」她暫時投歐陽的老公一票。「這是妳第幾個寶寶?」
「第三個。」提到心肝寶貝,歐陽娟麗的臉容更柔和了。「老大今年四歲,老二兩歲,兩個都是兒子。我們夫妻倆本來打算見好就收,沒想到又懷了一個,希望這次能生個女兒。」
「妳曾經後悔遠嫁到阿拉伯來嗎?」青蘿好奇的問。
歐陽停下彈拭的工作,望向她,眼瞳顯得溫柔安詳。「從來沒有過。想想看,如果我當初留在台灣,這輩子可能就此錯過了我老公……好可怕,我無法想像自己嫁給其它男人的景象。」
她打冷顫的模樣讓青蘿笑了起來。
「幸福就好。否則天高皇帝遠,出了事娘家也接濟不到。」
「這就是妳擔心的問題嗎?」歐陽柔聲問。「妳愛上一個本地男人,怕距離太遠?」
「我認識他才兩個月而已,他對我有什麼感覺還很難講,現在就談『愛不愛』的問題似乎早了一點。」青蘿垂下螓首,耳朵微微泛紅。
「婚姻講求的是當事人的成熟度,認識時間長短反而在於其次。我和我老公好像也認識幾個月就結婚了。」這是過來人的經驗談。
「有道理。」青蘿點點頭。
「所以呢?」歐陽的眼睛燦亮,等待她宣佈答案。
「所以,」青蘿拍拍她臉頰。「等對方克服他純情和害羞的障礙,我再告訴妳。」
「聽起來好可愛!」
兩個女人吱吱咯咯的笑成一團。
蓬門突然往兩旁飛掀開來。帳幕內的空間並不大。青蘿又站在外側,受到氣流的沖激,她愕然的顛跡開幾步,也幸虧拉開了幾步的距離,讓她免於被衝進來的男人撞倒。
五個彪形大漢凜凜杵立在營帳內,一前四後,幾乎佔去所有空間。五個男人手上皆握著一把制式手槍,對準她們的胸口。
為首的男人開口,嘰哩咕嚕吐出一大串阿拉伯話,速度之快讓兩個台灣女人頭昏腦脹。而且他的語調合著濃重的沙漠口音,更加難以理解。
青蘿心念電轉。歐陽懷著六周的身孕,禁受不起折騰,她無論如何要保護朋友平安。
「你們要的是我,放她走。」她往前站出一步。
「你們要的是我,放她走。」歐陽也跨了出來。
兩個女人同時吐出一字不差的語句。
青蘿睞向新朋友,驚異她為何會說出此言。歐陽回望她,眼光也一樣帶著問號。
她來不及解釋對方可能是莫勒幫的打手。前來找她的晦氣,或想挾持她向齊磊尋仇。
歐陽自然也沒時間向她解釋自己那句話的含意。
為首的男人露出一絲獰笑,大手一揮……
「兩個都帶走。」
這句話,她們倒是都聽懂了。
第八章
「老闆……」機要秘書遲疑的從門口探進一顆腦袋。
「我說過不想被打擾。」齊磊停下和幕僚諮商的會議,蹙眉的神色顯得相當不悅。
「可是,大廳裡有一隻羊……警衛認出牠是您和麥達先生的寵物,所以……」秘書通報得很心驚膽戰。一隻羊想求見大頭頭,怎麼聽都覺得匪夷所思。
齊磊放下文件。距離正午還有半個多鐘頭,飛飛的出現表示青蘿結束了她和新朋友的約會。他明明吩咐她留在營區,手邊的正事忙完就會過去接她,結果她又不甘寂寞的跑來公司。
這女人也該學著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了。
「請那位和羊兒同來的小姐到會客室等著,告訴她我忙完就下去。」他決定讓她好好等上一陣子。
「是。」秘書聽話回去覆命。
麥氏大樓第七層的首腦辦公室,高峰會議又繼續展開,彷彿適才的中斷並不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