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霸氣嬌娘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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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看在北境這一帶的天朝百姓眼裡,這一戰,大將軍可說殫心竭慮,當真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連新婚不到一個月的將軍夫人都被他「指定任務」算計上,撲棺哭得那樣淒切,聞者無人不悲,別說埋伏在大軍屯內的細作會信以為真,眼下說是假的、是欺敵之計,大夥兒也還半信半疑。

  然後最最無辜的要數喬大小姐了。

  重責大任都在她肩頭上呢,被逼著演哭戲,還得撲騰打滾兼撞棺……欸,可她若演得不夠逼真,又哪能騙得過那該死的敵軍細作,就憑這一點,遠在帝京的皇帝老兒都得頒旨給個獎賞。

  但此時此際,天朝皇帝不在遠得要命的繁華帝京。

  該坐在皇宮大殿龍椅上的天子悄悄地出現在北境前線的駐軍大營內,除了蕭陌外,未再驚動到誰。

  「朕得……得好好想想噗呼……」噗笑聲頻頻要噴出,咱們的皇帝老兒努力要維持住王者威嚴,很使勁兒忍住,清清喉嚨又道:「想想該給這位「沖喜有功」又「哭棺有勞」的喬大小姐什麼賞賜才好。」

  說是「皇帝老兒」,那是把他喊老了。

  威帝模樣也不過二十七、八,與蕭陌年歲相當。

  出聲皇室,從小錦衣玉食,用天朝繁華浸潤出來的人兒果然俊俏非凡,肌膚白裡透紅,一雙長目似寶劍藏於匣內,銳意潛隱,化掉一切女氣。

  「噢,不好再稱喬家小姐了。」榮威帝折起折扇輕打自個兒嘴巴一下。「得稱她一聲將軍夫人。呵呵,聽說咱們這位將軍夫人為了一場『大戲』可卯足了勁兒,從發動、佈置、運棺,到之後的靈堂哭棺,當真步步為營,拿捏到位,見聞者無人不掏一把同情眼淚……噗!」再次將笑氣壓住,神態真誠——

  「愛卿啊愛卿,朕可是指了個寶姑娘給你當娘子,你不必謝恩,無須感恩戴德,這本就是愛卿應得的。」

  駐軍大營帥帳內,外邊士兵們的操練聲以及馬匹嘶鳴聲陣陣傳進,以往這些聲響很能讓蕭陌清空雜思、寧定心神,但此時的他火氣噗噗噗直冒,都想操起長刀把佔據主位的青年帝王直接梟首算了。

  他深覺帝王根本是在報老鼠冤。

  榮威帝藺長歡當年還只是個十三歲不到的少年太子時,有一回擺脫了侍衛和宮人偷偷溜出宮外遊玩,卻在帝京龍蛇混雜的集市中被扒走錢袋,這事莫名其妙牽扯到路過的蕭陌身上,兩少年因誤會狠狠幹上一架……

  呃,應該說藺長歡被狠狠揍了一頓。

  蕭陌向來敢作敢當,最恨別人冤他,藺長歡又緊揪他不放,撲過來就要搜他身,他豈能忍?

  但出乎蕭陌意料之外的是,明明把人揍倒,對方卻不怕疼般仍一而再、再而三爬起,硬要他交出錢袋……後來才知那錢袋是藺長歡遠嫁異地的長姊出嫁前特意為他做的。

  而蕭陌在許久之後得知了藺長歡的真實身份,才明白過來,那只錢袋實出自當年以「和親」名義遠嫁西夷的明泓長公主之手,而長公主出嫁不過兩年便因一場熱病香消玉殞。

  當時他們可是鬧騰好久才解開誤會。

  蕭陌是瞧藺長歡可憐,不但丟了長姊親手做給他的錢袋還被自己狠揍好幾拳,他遂主動幫藺長歡尋找被竊走的失物。

  打小蕭陌就愛在外頭走踏,雖還不曾走出帝京地界,但所謂天子腳下的首善之區他可絲毫不陌生,他這個侯府家的庶長公子還特別喜歡跟販夫走卒們打交道。

  為尋回失物,蕭陌當時將能用的人脈都用上了,結果兩個時辰後,兩少年順籐摸瓜在一條彎彎繞繞的巷子底堵住偷兒,堵住是堵住了,但對方有四人,且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漢子。

  藺長歡本想以利誘之,用身上值錢的玩意兒如金葉子、玉珮、玉冠等等換回長姊織制的錢袋,但自小習武不輟的蕭陌沒給他「議價」的機會。

  後來藺長歡回想年少這一段,不得不承認蕭陌當時二話不說便發動奇襲實是正確抉擇,若然改利相誘,很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再者逗留久了,也極可能引來對方的其他同黨。

  蕭陌掄著硬拳開打,藺長歡先是愣住,但很快便回過神,大叫著為自己壯膽隨即撲上去加入戰局。

  結果錢袋確實搶回來,四名大人偷兒被他們兩少年揍得落荒而逃,而他們臉上、身上亦都掛綵,痛到不行卻相視大笑。

  蕭陌算是頓悟了、看明白了,帝王心機之深沉啊,當年儘管衝著他笑,其實就等著今時把他「賣掉」,來報那時候他揍他那幾拳的仇。

  「臣請皇上收回成命,撤回賜婚的聖旨。」雖說北境戰事已然抵定,駐守在前線,蕭陌一身玄黑薄甲仍未除身,他單膝跪地,低首抱拳,沉聲又道:「『沖喜』一說本就無稽,累得喬大小姐委身下嫁,實在罪過,求皇上重新——」

  「愛卿以為朕的聖旨如商賈間的買賣,可以說換就換,要退便退嗎?」青年帝王直接截斷他這個大將軍的請求,語氣平順,目底犀光爍爍。

  年少時的緣分邂逅造就兩人漸生漸厚的情誼,蕭陌卻一向深知「伴君如伴虎」之意,只是自被逐出景春蕭氏,他孑然一身就這麼光棍桿子獨一個,真把帝王得罪慘了那又如何?抄家嗎?

  哈哈,什麼家啊?沒那種玩意兒!

  從頭到尾就他一人,還能連累誰去?

  所以當榮威帝這般不冷不熱、不喜不怒問話,蕭陌根本豁出去了,語透厭世氣味道——

  「大戰已過,經此一役,憑聖上手段定可保北境數十年安樂,臣別無所求,只盼別再造孽,那喬家小姐隨了臣,只是糟蹋人家姑娘,臣的處境和名聲有多不堪,皇上不都瞭然於心?趁此時尚來得及,求皇上撤回聖旨,就說『沖喜指婚』乃為欺敵之計,如今大功告成,一切回歸原狀,又或是……或是皇上可再替喬家小姐另擇指婚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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