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東方錚冷冷一哼,不置可否。
月兔西落,晨曦漸出,一陣薄霧朦朧了視線,微涼的風帶來氤氳水氣,絲絲霧氣凝結成露水,在樹葉滑動。
天亮了。
「啊!終於搬完了。」全身酸痛的阿九伸伸懶腰,揉著快僵硬的手臂,輕吁一口氣。
「搬完了?」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是呀,搬……喝!大皇子?」嚇……嚇死他了,貴人怎麼會近在咫尺,差點把他的老鼠膽子嚇破了。
「完事就趕緊上車,不要拖拖拉拉。」他眼皮不跳了,可是……他仍舊沒來由的慌亂。
「是。」阿九看了東家一眼,見金百萬頷首,他讓頭車先行,其餘的馬車跟上,濛濛霧色中一長排的馬車往前行駛。
出了金家村,馬車轉往山道,耳邊只聽見車輪的轆轆聲。
「都說你窮緊張,哪會有事,我金家在這地頭上也是赫赫有名,誰有那賊膽敢來得罪我。」大皇子平日養尊處優,沒見過真正的江湖廝殺,就該多出宮走動走動長點見識。
金百萬瞧不起東方錚的大驚小怪,起點風就草木皆兵。
「話別說得太早了,東西送出去再說。」東方錚想著一會兒就和車隊分道揚鑣,再想個中途遇匪為理由轉道回京。
「別小看了金家人,我們……咦!馬車怎麼停了,前面的,發生什麼事?」沒風沒雨的,應該不是山崩阻了路。
金百萬高聲一喊,但無人回應。
須臾——
「哎呀!各位,真巧了,本官正要去剿匪,怎麼就和你們遇上了呢?起得可真早,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好大的一群蟲,夠他飽三年。
「縣令大人!」
「謝痞子——」
金家在場眾人臉一抽,倒吸了一口冷氣,而東方錚是氣到臉色發紫,一股熱火直衝腦門。
「看來大家都認識本官,不用本官多費心解釋,不過你們這麼早要去哪裡,勞煩誰出個聲告知。」不必踏破鐵鞋了,人家自個兒把天大的功勞送到跟前。
「縣裡。」
「鄰縣。」
「鄉下。」
金家就出三張嘴,三人不同調。
「又是縣裡、又是鄰縣,還是鄉下,你們真叫本官為難,本官好歹是縣令,就讓本官瞅一眼馬車內載運的是什麼?」
瞧!他這父母官多良善,愛民如子,好聲好氣的商量。
「你敢!」金百萬大喝。
謝漪竹笑臉一收,目光冷然。「為什麼大皇子不說一句話呢?因為他知道本官沒什麼不敢,本官最喜歡做的事是讓人認清事實。」
「我是金家人,你——」敢動我試試。
「紅刀。」
「是。」玄衣一閃,一把紅刀架在金百萬頸上。
第十二章 塵埃落定(1)
「搜!」
一聲令下,五百名官兵從滿是薄霧的林間現身,手持兵器靠近停在山道上的馬車,降入和馬車團團圍住,一個也走不掉,采人海戰術將為金家幹活的人嚇得縮著身子發抖。
人家有刀,他們赤手空拳,想拚也拚不過,只會被當成肉給剝了,除非取出馬車內的玩意兒搏一回。
「不許搜!」明明霧氣重,山風冷颼颼,大喝一聲的東方錚卻滿頭大汗,急得臉都紅了。
「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謝漪竹手一揮,每輛馬車衝上去四到五名的官兵,將上頭的木箱搬下,之後整整齊濟挑好了,一口箱子一把鎖,鎖得嚴實。
「謝漪竹,你真要和本皇子作對嗎?」東方錚咬著牙,恨恨的瞪著一身官服的男子,他官服上的江牙海水紋十分刺眼。
「大皇子所言差矣,本官是為皇上辦差的官員,任何本官覺得可疑之處便要追查,勿枉勿縱。鏟奸除惡,將犯人繩之以法,本官是依律辦理。」他說的有條有理,振振有詞。
「皇上是我父皇,我是皇子,今日你睜一眼閉一眼當沒這回事,來日必有厚報。」東方錚以利誘之。
聞言,謝漪竹輕笑。「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嗎?本來只想扳倒劉相,放你一條生路,反正沒有劉相在背後出謀劃策,你也蹦躂不了多久,誰知你竟傻得自投羅網,給我加菜。」
他沒自稱本官,是想讓大皇子知曉他犯了多大的錯。
「你算計我!」他怒吼。
「是,我算計你。」謝漪竹愉快地承認。
「原來你不是京城待不下去自請外放,而是有目的的來到渡江縣!」他們都被騙了,他玩得一手騙術太高明了。
「你猜對了,終於長腦了。」他難得稱讚一個人。
「是為了天鶴山的……」鐵。
「殿下!」金百萬出聲喝止。
「鐵嗎?」謝漪竹將他們不敢說出口的事揭露。
金家眾人和東方錚面露驚訝。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他們藏得很隱密,不可能洩漏。
「當然是有人舉報。」皇上是人不是神,沒法掐指一算。
「誰?」
「李大柱。」
東方錚一臉疑惑,「李大柱是誰?」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謝漪竹看了一眼金百萬。「你該問他。」
「金百萬,李大柱是何人?」就因為這個人,毀了他們整盤棋!
先前盛氣凌人的金百萬一臉頹廢。「他是我鋪子裡的鐵匠,他說我的鐵來路不明,他不想再在鋪子裡幹活。」
「所以你怕他走漏風聲就派人殺他全家,連襁褓中的孩子也不放過,他一路負傷逃到了京城,找上他弟弟。」害人者終究難逃老天的收拾,善惡到頭終有報。
「他弟弟?」東方錚口中發澀,他總覺得此人他也認識。
「小柱子。」大柱的弟弟叫小柱。
「什麼,小柱子公公?」居然是他!
小柱子公公是誰金百萬並不知曉,一個服侍人的太監還能升天不成?他只是奇怪大皇子一聽到「小柱子公公」的名字,為何驟地臉色發白,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金家主可能不曉得,小柱子公公是在御書房裡侍候茶水的,皇上只喝他泡的茶,他在皇上心中是御前最寵愛的一條狗,誰敢打皇上的狗,皇上就摘了誰的腦袋,劉妃還曾因罵了他一句狗奴才而被罰禁足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