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神筆小福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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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就見下人們往旁退了幾步,剛好讓她瞧見有個男人渾身濕漉漉地躺在地上,而坐在湖畔的兩個男人亦是渾身濕透,這狀況……

  「難不成撈起的是人?」她喃著,就見有人急步朝這兒跑來,她忙喊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廝不知道她是誰,但看她的打扮,猜想她是剛進門的二夫人,忙道:「二夫人,陸管事溺死了,小的得趕緊通報侯爺。」話落便急急忙忙地跑了。

  「溺死?這不算是很尋常的事吧,采薇。」

  「這也難說,大宅裡頭陰私事不少。」采薇怕得很,催促著她先到主屋。「夫人走快一點,記得別往那頭看。」

  毛知佳心裡覺得好笑,因為她看過的大體有數百個呢,一個溺死的人是腫了些,但不至於……走過那處時她瞥了眼,突地停下腳步。

  「夫人?」采薇緊張地貼在她身後,不懂她為什麼突然停下腳步。

  毛知佳直瞅著那具屍體,忖了下,腳尖轉了個方向走過去,注視半晌後,蹲下身來細細查看。

  「夫人!」采薇嚇得嗓音都拔尖了不少。

  圍在一旁的下人更是竊竊私語,毛知佳壓根不睬,甚至從懷裡抽出手絹,隔著手絹拉開死者的口。

  采薇嚇得倒抽口氣,捂著胸口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下人們見狀嚇得退得更遠。

  毛知佳專注著手邊的工作,像是職業病發,細細地檢查每個細節,再起身沿著湖畔走了一小段,心裡已經有了結果。

  「這是在做什麼?」

  低醇的嗓音傳來,毛知佳一抬眼見是他,隨即起身。「二爺,我只是在看這位死者。」

  「看他做什麼?」范逸看了過去,難得地微蹙起眉頭。

  「我本來是要去踉大嫂請安的,可是路經這裡,聽人說有人溺死,瞧了一眼,卻愈看愈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

  「他不是溺死的。」

  「何以見得?」他濃眉微挑。

  「因為——」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突地一道吼聲爆開,毛知佳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就見個中年發福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走來。

  呃……難道這位是他大哥,武定侯?

  「大哥,我們夫妻路過這兒,發現了這位死者。」

  武定侯范遇瞧也不瞧他一眼,逕自走到屍體旁,看了眼後眉頭狠狠攢起。「這傢伙,跟他說過多少回,要他酒少喝一點,他偏是不聽,這回可好了,竟這樣溺死了。」

  「他不是溺死的,是死後被人丟進湖裡的。」毛知佳快語反駁。

  范遇瞇起眼瞅著她。「你是誰,你又懂什麼?你一句他是死後被人丟進湖裡的,他就是如此嗎?」

  「我是二爺的妻子,雖說我懂得不多,可這事我剛好懂一點,大哥最好請官府仵作相驗,確認死因,查清他為何被殺。」

  聽她說陸管事是被殺的,范遇沒來由的眉頭跳了下,嘴上仍強硬地道:「你胡說什麼?這府裡的事還輪不到你作主,范逸,還不將你的妻子帶回院子。」

  見范逸不置可否,毛知佳心裡更不服氣,畢竟家裡出現兇殺案,這不是鬧著玩的,得先查清楚究竟是針對誰,是有動機還是無動機,要不她怎能住得安心?

  「大哥,如果他是失足落水,那麼他的眼口鼻必有水沫,甚至血絲,拳頭緊握,肚皮脹,失足後用力掙扎,其指尖、腳底鞋襪裡應該有泥沙,可我剛才看過了,這些症狀都沒有。」

  「我剛才說了,他肯定是飲酒過多,喝醉酒失足跌入,他自然不會掙扎。」

  「大哥如此肯定他飲酒過多,莫不是昨晚他與大哥一道飲酒了?」

  「我沒和他一道飲酒,是昨晚聽他說與人相約長慶酒樓,我還特地叮囑他,結果卻是……」范遇心裡懊惱得很,畢竟陸管事是他的得力左右手,他底下一些事都是交給他打理的,如今他死了,許多事都得要再重新安排。

  「可知與誰相約?」

  「你當你是官爺審案不成?」范遇口氣不快地道。

  「她不是官爺,我是,這事,我管了。」范逸噙著笑意淡聲道。

  「你……你竟然跟著她胡鬧?」

  「難道大哥不覺得她剛才說得有憑有據?府裡出了這種事,得先查清楚到底是誰殺了陸管事,又是為何殺了他,是為財還是……」

  「不是為財,因為他的荷包還在身上。」毛知佳截了他的話,指著死者還繫在腰帶上的荷包,荷包早已浸濕,可見裡頭放的碎銀銅錢。

  「如果不是為財,恐怕事情更嚴重,究竟是失手殺他,還是……」

  「不是失手,而是預謀,且兇手與陸管事熟識。」

  范逸忍不住看向她,倒不是惱她一再截斷他的話。「從何處看出?」

  毛知佳指著死者的頸部。「死者頸部有黑色的勒痕,那是因為他先被人勒斃後再丟進湖中,淤血浸在湖水中後凝固較快,成了黑色的痕跡,也是重要的跡證,再看死者的指甲縫裡並沒有任何殘留的皮屑,代表他被人掐住時完全沒有機會反抗,也因為他沒有半點防心,所以熟人所為的機會較大。」

  「皮屑也許被湖水給衝散了。」他道。

  「只要他有奮力掙扎過,求生之人必定會胡亂抓扯,皮屑定會緊緊地卡在指縫裡,可是他的十指都相當乾淨,故而如此研判。」

  「倒有點道理。」

  「而且殺他的人應該是慣用左手。」她指著死者頸部的痕跡。「兇手左手的痕跡比較深,而且依壓下勒痕的角度推算,他應該比死者高約半顆頭左右,而且力氣相當大,可以用雙手直接將人提起,瞬間造成頸骨斷裂。」

  她一一解說,隔空指著每個留下證據的細節。

  「……你這番研判似乎和南鎮撫司的仵作能相比擬了。」他意味深遠地道。

  毛知佳頓了下,心想自己職業病又犯,會不會不小心把自己的底都給倒光了?這年代當仵作的姑娘不知道有沒有?

  「我小時候無人相陪,就只能看我娘親留下的一些書,剛好有本書上也提及一些相驗方面的事,多看了幾次也就記得了。」先使點苦肉計再娓娓道來,應該可以博取一點同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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