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把惡人的習慣也寫進去了?她沒印象捏。
「你不問為什麼?」他試探著,嗓音有點啞。
「為什麼?」既然要她問,她也不是不能配合。
「我有個朋友發了宏願,開始吃早齋,所以我就陪他一起。」他說著,雙眼緊盯著她每個神情動作。
毛知佳喔了聲,心想她真的太厲害,竟然能設定得一模一樣。
眼見她沒反應,范逸不禁苦笑了下,心想果真是想太多了。是他期待太多,畢竟在這茫茫人海裡,想再見到她,本就太難。
「不過幾年前我開始改吃全素。」他突道。
話一出口,他有些愣住,連自己都不理解話怎麼就脫口而出,可他想,也許他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畢竟這些話沒法子跟錦衣衛的弟兄說。
「為什麼?」難怪他看起來很虛。
「因為我也發了願,在我與心上人在一起之前,我會一直吃全素。」
「喔喔……」毛知佳為了他的深情而動容。「二爺放心,二爺一定會跟所愛之人在一起。」
這點小事真的不用擔心,本來就會在一起,只是被她橫亙著……唉,也許她該找個時間去找表哥聊聊,問問那些字畫有沒有人詢價,要是價格合理就趕緊賣一賣,好讓她趕緊走人,騰出位置給佟熙嫻。
「承你吉言,希望如此。」
「一定會,別擔心。」她說著,差點想拍拍他的肩給他鼓勵。
放心,她一定會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第六章 熟悉的字跡(1)
用過膳後,范逸穿著常服帶著紀重恩出門,沒套馬車,看似在街上閒逛,可是到了周氏牙行,他便停下腳步。
「二爺,就是這兒。」紀重恩看著裡頭。「昨兒個侯爺來了這兒,和牙行老闆在後院裡談了約兩刻鐘,牙行老闆便決定替侯爺調兩艘船。」
范逸輕點著頭,隨即踏進牙行裡,隨意看著架上的物品。
出入京城的船隻都有規制,吃水多少、載重多少都有嚴格規定,一般深水船不准佔用水道渡口,只有漕船能進出,且還得持令才成,可是那日他查獲的船隻是平底臆船,屬漕船的一種,所以才會挑在夜色裡進渡口。
然而來往京城的商旅知曉規定,所以並不會用漕船,想要能南下的平底艙船,自然是要找牙行碰碰運氣。
周氏牙行有自己的船隊,亦有馬隊,所以他早就鎖定了,一點都不意外范遇會找上門來。
「兩位爺,不知道是想要做什麼買賣?」牙郎見貴客到來,立刻迎向前。
「有幾筆大買賣,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和周老闆接洽?」范逸噙笑道。
牙郎瞪直了眼,還真沒見過這般俊美如謫仙的男人,回了回神,他忙道:「老闆方巧出門了,兩位爺恐怕要稍等一會。」
「也好。」范逸心想八成去調船了,他到時候讓人守株待兔就行。
他特地來到牙行,是為了確定周氏牙行是否早已和那幫人相熟,要是能藉此知道幕後主使者,那就皆大歡喜了。
「兩位爺這邊請。」牙郎招呼著兩人進專門招待貴客的雅間,讓人上茶。
「其實二爺不用特地走這一趟,這裡可以交給屠千戶去辦就成。」
「無妨,不過是順便瞧瞧罷了。」他懶懶地坐在榻上,倒了杯茶淺啜著。
紀重恩不解地微皴起眉,見他突地看自己,問——
「重恩,你知道錦衣衛裡慣用左手的人有幾個?」雖說重恩只是他的隨從,但向來和錦衣衛混得熟,問他這事,他心裡肯定有幾個人選。
「二爺怎會問起慣用左手的人?」他疑惑問著。
「因為……」范逸一抬眼,到嘴邊的話突地凝住,雙眼圓瞠地站起身。
紀重恩嚇了一跳,戒備地回過身,卻沒瞧見半個人,正想詢問時,范逸已經走過他身旁,停在一幅字畫面前。
他看著字畫,卻看不懂上頭的字,脫口問:「二爺看得懂嗎?」
「……當然。」他啞聲道,探手撫著字畫。
他當然看得憧!這是毛毛的字,打從她開始學字,他就一直在旁邊,光是毛筆他就不知道送了她多少,看她從楷書學到行書,再學到狂草,超凡入聖的境界讓她在書法界備收矚目,可惜她只是心血來潮練筆而已,沒打算開個展。
他作夢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看到毛毛的書法……原來她真的也在這裡,老天終於聽見他的祈禱了。
「二爺,你怎麼了?」二爺是在笑嗎?怎麼又像是在哭?
「我開心極了。」
多少年了……他終於找到她了,只是他沒想到竟是歪打正著才尋到她。
她過得好嗎?一切都好嗎?怕不怕?她那般孤僻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在這個世界能過得好嗎?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關於她的消息,恨不得馬上到她面前。
紀重恩一頭霧水,本想問他開心什麼,外頭傳來敲門聲。
「兩位爺,咱們老闆回來了。」敲門聲起,門已經被順手推開。
范逸睨了眼牙郎身後的男人。
「在下周正沇,不知道兩位爺想做什麼買賣?」
「這幅字畫是誰寫的?」范逸指著字畫問著。
紀重恩眉頭一皴,心想難不成這字畫另有文章?
周正沇噙著笑意道:「這位爺真是好眼光,這字畫是近來薪露頭角的大師,名為范姜,這兩日已經高價賣出了兩幅字,倒是這一幅是不打算賣的。」他說著,心裡替佟熙妍開心,兩幅字共賣了五百兩,拆帳後她可拿三百五十兩,可以想見她會有多雀躍。
「我想見這位大師,請他為我寫幾幅字畫。」范逸遮掩不住笑意地道。
「這恐怕不成。」要是真把佟熙妍帶來,豈不是讓人發現她是個姑娘家,往後還有誰會買她的字畫?再者,他已經賣了兩幅,她是姑娘家的消息要是傳開,買字畫的商戶定會找上門鬧事,到時候牙行的信譽就毀了。
「為何?」
「因為大師已經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