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逸哈哈大笑,拉著她。「走,咱們上街去。」
毛知佳本要抗拒,可一聽到上街,馬上就妥協了。「不對,要先去表哥那兒,我要順便問問有沒有進帳,還有,你應該先換下這身衣服。」
要不要那麼張揚啊?蟒袍耶……這男人骨架好,體魄好,把蟒袍穿出通體威儀,也就是因為這樣,她剛剛才會被他唬住,混蛋。
「對,太招搖了,娘子,伺候更衣。」
毛知佳無言看著他。她最好是知道怎麼穿脫!
兩人在房裡鬧了好半晌才上了街,毛知佳東張西望著,恨不得將這街景牢牢記在心裡,往後寫稿就有根據。想到最後,不禁一笑,她又回不去,還寫什麼稿,倒不如放鬆玩樂。
范姜逸任由她拉著東看看西看看,什麼吃食都想嘗嘗,一條街都還沒逛完,她已經撐到快走不動。
「嗯,繼續啊,多吃點,你實在是太瘦了。」
「再吃我就吐了,只會更瘦。」她沒好氣地道。
她也知道這副軀體實在太瘦弱,可是想調養也需要時間,短時間密集增胖只會讓身體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好吧,既然你不吃了,咱們就去周氏牙行吧。」他指著前方不遠處。
「好,去討杯茶喝。」
兩人進了周氏牙行,牙郎認出兩人,趕忙將兩人迎進雅間再差小廝通報,不一會周正沇就趕來了。
「草民見過同知大人。」周正沇端正地作揖。
范姜逸還未開口,毛知佳已經搶白道:「表哥不須多禮。」
范姜逸不禁涼涼看她一眼,什麼時候連這事她都能代他處理了?算了,他的妻子自然是有這份權力。
「不知表……范二夫人前來有何要事?」周正沇的餘光瞄到范姜逸裹著冷意的目光,隨即改了口。
「對了,今天我們特地到牙行是想問表哥有沒有平底艙船能供使用?」她問。
「平底艙船?」周正沇眉頭微攏,想起當初就是因為武定侯上門問過平底艙船,他才被藉故押進北鎮撫司,如今再問平底艙船……「是錦衣衛要調船嗎?」
「對,是我要調船,如果有兩艘最好,不能的話一艘也成。」范姜逸笑容可掏地道。
「所以同知大人是要以令牌要我調船?」
「有分別?」
「自然是有,如果無令就私調平底艙船,那可是要吃官司的,這規矩十年前皇上就詔告天下,同知大人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所以你儘管放心。」
毛知佳聽著兩人交談,脫口道:「為什麼皇上會訂下這條律法?」這不是壟斷了唯有漕船才能出入京城?
「你忘了?那是因為十年前護國公私運海禁物品進京,數量之多難以估算,其流通市價約莫數萬萬兩白銀,當初皇上震怒抄了那批貨,也斥責了護國公,並定下這律法,而我家的商行就是因為這個律法才險些經營不下去。」
牙行的貨物要流通如果不是靠馬隊,就得靠船隊,如要離京船隊會比馬隊來得省事,所以當初的律例一定,許多行商都經營不了而轉行。
「護國公?」毛知佳問著,看了范姜逸一眼。
「是啊,皇親國戚,護國公找了替死鬼交出去,所以皇上只是斥罵他治下不嚴,罰了俸祿,抄了貨就了事,卻不知平頭百姓……」末了,他趕緊噤聲,看向范姜逸,見他似乎沒仔細聽自己說話才鬆了口氣。敢言皇族是非,又是在錦衣衛面前,他真的是腦袋不清楚。
「那批貨是海禁品?」范姜逸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他六年前才來的,所以並不知道曾發生過這件事。
「咱們王朝禁海運,不得與海外諸族交易,偏偏海外諸族有些珍品是咱們沒有的,在沿海處還是有不少人鋌而走險。」
范姜逸輕點著頭,心想只是海禁品,護國公又何必找個替死鬼頂上去?依皇上對常家的縱容,頂多訓斥一頓就了事,看來裡頭並不只是海禁品,假設他們的交易是以物易物,那麼送去南方的男人就成了籌碼換了物品。
可才幾個男人,哪裡值得換海禁品?
名義上是海禁品,但裡頭要是摻了王朝禁品,好比鹽、茶、鐵……經漕運走動,必得跟漕運總督打聲招呼,碰巧漕運總督又是個好男色的,答案呼之欲出——護國公想吃掉的是王朝的經濟命脈,而鐵則能助大皇子成事。
沒想到走一趟牙行,竟有意外收穫。
「周當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調到船?」他客氣問道。他想要趕緊南下,愈快愈好。
「可以,但只有一艘,不知道同知大人何時要?」
「明天。」
周正沇吟了下。「行,晚一點再給同知大人消息。」
「我在此先謝過了。」
范姜逸朝他作揖,嚇得他趕忙回禮。
待兩人離開後,周正沇才鬆了口氣。
上一回在北鎮撫司,儘管沒遭到刑求,但他一見范姜逸就怕,別瞧他笑得無害,能進錦衣衛的,有幾個是善人?
第十四章 蜜月旅行(1)
翌日,天色未亮,武定侯府角門,連著幾匹馬如箭矢般地穿進濃霧瀰漫的夜色裡,瞬地消失不見。
直到天色大亮,霧氣漸散時,另一輛馬車駛向了渡口,搭了一艘平底艙船。
一個時辰後,又一輛馬車緩緩地駛離了城門,朝城郊外的另一個渡口,搭了一艘平底艙船。
「我原以為我們應該會趁著夜色上船的。」搭上艙船,看著船隻離開渡口,毛知佳才不解地問著。
范姜逸聞言,眸色漸深,從她身後輕摟著她。「我倒覺得趁著白天上床也挺不錯。」
毛知佳臉上泛紅,毫不客氣地賞他一個肘擊,卻被他輕鬆躲過。
「范姜逸,我現在很認真,你不要跟我鬧著玩。」
她現在可是渾身緊繃得很,就連昨晚都沒怎麼睡,總覺得這一路出航肯定會遇劫,偏這個人神經大條到可以跟她開下流玩笑,讓她的緊張顯得很可笑。
「毛知佳,我也很認真,要不是你身子還不舒服,我就把你抱進艙房裡辦了。」他的雙手已經在她的腰間不安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