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什麼辦,你自己去辦!」她突然覺得擔心到睡不著的自己很可悲。
「唉,說笑而已,這麼認真?」
「我跟你說了我很認真,咱們這次去檀州又不是去玩的,你得要小心一點,可是我覺得你帶的人不多,而且我們為什麼拖到這麼晚才出門,這樣不是更引人注目?」他為什麼不按牌理出牌?
「毛毛,深呼吸、深呼吸。」他拍拍她的胸口,省得她太激動。「雖說我身邊只帶了六七個人,可這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個可以抵十個的。」
「哪夠?」電視劇裡演的殺手都是一波又一波,像蝗蟲一樣鋪天蓋地而來,才帶六七個人,到底是要擋什麼?
「你太瞧不起我底下的人了,你要知道,能進錦衣衛的能差到哪裡去,六七個我都嫌多了。」難得出門一趟,卻必須帶著閒雜人等在身邊晃著,他就覺得很掃興,但情況不允許,他也只能認了。
「真的?」她看著甲板上走動的人,實在不覺得他們有多強。
「我會拿你的命開玩笑嗎?」
毛知佳聞言,輕點著頭,總算信了他。他定是有萬全的準備,是她太過緊張兮兮才會覺得不安。
「可是,為什麼咱們拖這麼晚才出門?」坐在馬車裡時,她總覺得外頭有十數雙眼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奇出於正,無正則不能出奇,不明修棧道,則不能暗度陳倉。」
儘管毛知佳不懂兵法,但這話還算易懂,她拼拼湊湊還是能瞭解泰半。「所以你故意讓三波人離開,讓敵方分散兵力追蹤,替自己分散風險?」
「就說我的毛毛聰明。」
他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下,羞得她忙將他推開,作賊似的往後看,確定沒人盯著他們,她才回頭又往他胸口捶了下。
「你再不安分一點,往後我們就分房。」
范姜逸佯痛地撫著胸口。「毛知佳,你比古代人還古代人,不過是親你一下,有必要謀殺親夫嗎?」
「不准在外面對我動手動腳。」她內心裡保守的一部分是不容許他挑戰的。
「你愈這麼說,我就愈想這麼做。」
毛知佳張口要咬他,誰知道他毫不客氣地封了口,嚇得她手腳並用地將他推開。
「范姜逸,我跟你說真的,你小心我翻臉。」
「毛毛,你真的一點情趣都沒有。」
「情趣個頭。」她不客氣地罵道:「你等一下把我衣服弄亂,采薇不在,這種衣服我不會穿,要是被人撞見,那簡直要逼我一直躲在艙房裡。」
「我很會穿,我幫你穿就好。」
「你幫我穿?」毛知佳微瞇起眼,沉聲問:「你為什麼很會穿?」
范姜逸含笑看著男裝打扮的她,有時候她真的滿少根筋的,傻得好可愛。「毛毛姑娘,你現在是穿男裝。」
毛知佳往下一看,才想起她這身衣服還是他年少的舊衣袍。
唉,她把自己繃得太緊,才會忘了。
「放輕鬆一點,就當是度蜜月。」他摟了摟她的肩。
她要是無法輕鬆,豈不枉費他努力地綵衣娛妻?
毛知佳很沒勁地白了他一眼。有誰這麼可憐辦案兼度蜜月的?
「我瞧你老神在在的,該不會你真的都布好局了?」來吧,跟她說清楚,省得她提心吊膽,日子難過。
「我的麾下有五個千戶長,底下百戶長、總旗小旗什麼的,人才濟濟,總得要讓他們有機會表現,才有機會陞官。」
毛知佳聽完,心裡覺得安穩許多。「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嗯……話是這麼說,但你也知道很多時候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我總不能把話說得太滿。」當然,他不會承認真正的原因是他要她多依靠他,最好是一直黏著他不放。
「也是。」她輕點著頭,憂心忡忡著。
船上那些東西肯定是對護國公極重要的物品,所以他定會加派許多人手護送,兩造要是起了衝突……天啊,書裡兩行字就可以打完的血腥場景,在她面前卻是最血淋淋的真實。
「唉,別想那麼多,你也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盡力了就別想那麼多,你看這山河風光多壯觀,你瞧。」
范姜逸指著前方,竟是一座高聳的山壁,硬是將一條河疏浚為兩條河,山壁上樹林茂密,鳥兒穿梭其間,帶著幾分氤氳霧氣,倒有幾分仙島的味道。
「這應該是先人分洪炸開山壁,從此處才分流的。」
她也忍不住讚賞,感覺船在這段流域加快行駛的速度,在分支上往更南方的那條走,水有點湍急,但船身很穩,一轉眼就掠過山壁,眼前是鑿山而穿的分流,船身飛快地穿過,只見又是另一重山景,有幾分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感覺,教她讚歎地微張嘴。
「你一定很喜歡,我之前來過這裡時,想著如果有天找到你,一定要帶你過來,然後你就能畫出山景,在旁題首詩。」
她回頭看著他,抿了抿唇,不得不說,他是很瞭解她的。
雖說她不擅長花鳥,但她很喜歡山海景象,配上行草,整幅畫更顯細緻。
很多事,她都不需要說出口,每年的生日禮物他都送進她的心坎裡。
她放鬆了身軀躺在他懷裡,抬臉看他。
「嗯?」
她笑瞇眼,趁他低下頭時,翹起嘴唇親了他一下。
范姜逸狠狠地怔住,半晌沒有回應,她不禁躺在他懷裡放聲笑著,然而下一刻,笑聲成了尖叫聲——
「范姜逸,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毛毛,我覺得如果一直把你關在艙房裡也滿好的。」
毛知佳臉色大變,想要從他懷裡掙脫,可是他的懷抱猶如銅牆鐵壁,讓她無法淨脫,她不禁後悔,沒事親他做什麼!
自作孽,不可活!
連著兩三天,毛知佳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艙房裡,極盡不可言明之事。
直到第四天,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地把范姜逸趕出房門,撂下狠話,膽敢再踏入一步,回京就和離。
於是,范姜逸只好摸摸鼻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