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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草包美人的重生(1)

  西窗下。

  徐徐涼風。

  一叢金陽染黃的丹菊花開四、五朵,大大小小的花骨兒結成蕾苞,隨風輕輕搖曳,微送暗香。

  窗戶內,一壺清茶清煙裊裊,花香與茉香相混合,竟成一恬靜天地,人間無限靜好,彷彿遺世獨立。

  雞翅木做成的几案多了一抹文雅香氣,那是墨香,一位膚白似雪、眉目如畫的小姑娘正俯身書寫,手中的狼毫看得出極為貴重,非一般尋常人家用得起,動輒百兩銀。

  再看看屋裡的擺設,那是極致奢華,不是軟煙羅垂帳便是鮫紗窗簾,連身上的衣物都是一寸織錦一寸金的雪錦。

  如此的華麗,想見此處的主人定是十分受寵,為府中嬌嬌女,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非富即貴。

  實則不然。

  陸青瑄只是一名小庶女,她娘親顧九娘僅僅是她爹幾名姨娘之一,連平妻都不是。

  陸父和顧九娘原本是一對感情甚篤的青梅竹馬,比鄰而居,顧九娘的爹是一名夫子,以教書為生,陸父便是她的學生。

  兩人朝夕相處互有愛意,並在兩家父母的同意下交換庚帖,定下白首盟約。

  只可惜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身為狀元的陸父被榜下捉婿了,而且很快的被迫成婚。

  出身寒門的陸父根本無力和權貴抵抗,因此含辱屈從,娶了平遠侯府的嫡女為妻,入翰林院為官。

  在這三年內,他一直受制於侯府的掌控,在侯府的安排下由小小翰林升為編修,更進一步是六品修撰。

  就在此時,平遠侯府出了點小事,無暇顧及他,他便趁機申請外放,甘願從七品縣令做起,擺脫形同平遠侯府的掌控,在所有人來不及有所動作之際,毅然出京。

  那時候的他已是一子之父了,妻子腹中懷有第二胎,他以養胎為由讓妻子留京,等她生了孩子再與之會和。

  妻子雖有怨言但也不得不從,為了孩子著想,她也只好忍痛分離,等待他日夫妻再團聚。

  只是誰也料想不到一名小縣令竟敢膽大包天,無視平遠侯府的權勢,居然暗地抬了一名貴妾,等妻子帶了兩名兒子抵達時,這名妾室已身懷六甲。

  妻子氣憤卻無可奈何,天高皇帝遠,她高高在上的家世無法為她出氣,父兄遠在京城,她有再多的委屈也只得忍氣吞聲的嚥下,沒人能為她出頭。

  這也是陸父的計謀,在妻妾相爭,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陸青瑄的娘親顧九娘悄悄入門了。

  雖然給不了妻子的名分,但陸父對她寵愛有加,簡直當妻子看待,連所生的女兒也視如眼珠子般嬌寵。

  這時爭得頭破血流的嫡妻和另一位貴妾才恍然大悟自己被丈夫擺了一道,不甘心又氣惱,連手對付顧九娘。

  元配謝皎月甚至給身邊的貌美丫頭開臉,送予夫君為妾,意圖分寵,挽回正室的地位與顏面。

  貴妾也暗施毒計,在酒裡下藥讓陸父睡了顧九娘頗為喜歡的二等丫頭,分化兩人的感情。

  不過她倆做得再多還是徒勞無功,小縣令因政績良好一路從七品官升到知府、刺史,他的心始終如一,最愛的女子仍是顧九娘。

  子女的得寵與否取決於親爹的態度,有個深受丈夫寵愛的娘親,陸青瑄在府中的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只是後院之中還是歸嫡母謝皎月所管,陸父再神通廣大也難以護得周全,因此陸青瑄被養得天真無知,空有美貌卻無腦,善良得像一張白紙,分不清誰對她真心,誰又是假意。

  但是,那是在過去了,如今的她……

  「錦兒。」

  穿著青色比甲的丫頭看來約莫十一、二歲,垂手靠近。「什麼事,二小姐?」

  「你去看看園子裡發生什麼事,何事喧嘩。」陸青瑄停筆一頓,耳中儘是吵雜之聲。

  「沒有呀,奴婢什麼也沒聽見,是不是二小姐又坐不住了,想到園子裡玩耍?」丫頭錦兒似是調笑的說道。

  如玉雪顏微微一沉。「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使喚不動你了嗎?」

  錦兒臉色略微一變,有些不太情願。「是的,二小姐,奴婢這就瞅瞅去,你別心急。」她故意說成「心急」,話有貶意,似在暗嘲自家小姐毫無閨閣千金的溫婉,一天到晚只想著玩。

  在這之前,陸青瑄在外的聲名的確是胸無點墨、內無涵養、外無長才的小庶女,生性害羞膽怯,鮮少與外人往來。

  不管有意或無意的塑造下,陸刺史的三子六女中,唯二女兒陸青瑄琴、棋、書、畫最不出色,也可以說是慘不忍睹,字不成字、畫不成畫,難登大雅之堂,連夫子都搖頭放棄了。

  但是不可否認,隨著年歲的增長,姊妹們一個個都長開了,就數陸青瑄的容貌最為上乘,即便無才也有美人之名。

  女子最在意的無非是相貌和家世,陸青瑄令人目光一亮的嬌顏無疑是遭人妒忌的,因此她的姊姊妹妹們表面上看似和諧,私底下卻暗生心思、各施手腕,想將她壓下去。

  其中以嫡姊青黛、庶妹青瑾尤甚,一個面上帶笑、口蜜腹劍;一個唇舌毒辣、口出惡言,不時地想把心地純良的陸青瑄往歪路帶。

  「二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已經練了快一個時辰的字了。」錦兒一出去,另一名丫鬟若兒上前勸道。

  二小姐幾時這麼用功過,簡直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整日瘋玩的主子。

  她抬起頭,看向丹菊旁新栽的幾根綠竹,秀眉微攏,帶著點不合年紀的輕愁。「再半個時辰吧。」

  「二小姐手不酸嗎?」在以前,二小姐握筆不到一刻便喊手酸丟筆,上好的狼毫一丟便要去園子看花、捉蛐蛐。

  「酸。」她覺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重得抬不起來。

  「那二小姐何不停一停,讓奴婢為你捏捏手。」她要是沒把小姐伺候好,一會兒就得挨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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