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三生三世小桃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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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畢竟這一世,我徹底避開,不去求皇上的指婚,再沒他瀚海閣卓家……

  「孩子是瀚海閣卓閣老家的骨血,那一世負了你母女倆的,是錦京卓家裡的哪一位?」聽到他提及萱姐兒,蘇練緹眸底陡燙,眼淚快流出來,再聽他連錦京卓家都道出,內心更苦澀。「……侯爺是如何得知?」

  「就在這屋中,你親口告知。」他深澗似的瞳底瀲海著細細火光。

  蘇練緹先是一愣,驀然明白過來。

  「那時嘮嘮叨叨說得那麼雜亂,侯爺竟都記得呢。」

  她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開始擺弄茶具,溫壺溫杯,置茶入湯,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然後分茶到杯中,再將擺著茶杯的四方小托盤推到貴客面前。

  「侯爺請用茶。」芽色茶湯清香撲鼻,未入喉已嗅到細緻甘味。

  「你尚未回答本侯問話。」他舉杯聞香,目光鎖在她臉上。「負了你母女二人的是卓家哪位公子?」

  「民女與那卓家早不相干,都是前塵又前塵的舊夢了,還是一場惡夢,我慶幸自己已然清醒,不願再去回想,侯爺且放過民女吧。」

  她是真覺得沒必要多說,提那個人做什麼呢?但她的「不願提」、「不願回想」落入宋觀塵眼中卻是另一番演繹。

  莫非是舊情難忘嗎?

  他喉結上下微動,抑下直往喉頭冒出的怪味,那滋味當真……很不是滋味。

  他驕傲地不願再多問,喝茶像飲灑似的一口幹掉杯中茶湯,燙了舌頭也硬撐著裝面無表情。

  第六章 互訴前世因(2)

  蘇練緹未察覺他心思起伏,再次往他空杯中注落清芽香茗勢反問——

  「那侯爺呢?若推敲起來,定然是重生在十二歲前吧?」要不也無法保住面容不殘。

  宋觀塵很清楚「若欲取之,必先與之」的道理,也明白所謂的「禮尚往來」,而他問,她答了大部分,如今換她發問,他也需答上一些。

  「本候重生在十歲那年。」這一次他舉杯緩緩品茗而非牛飲,潤潤喉又道:「禍事發生在十二歲,讓本侯尚有一年多的時候佈署一切,自然能如蘇姑娘你這樣,避開那些不願再想起的,扭轉命運。」

  他的話聽進耳裡不知為何有些泛酸,像衝著她使性子似的。

  蘇練緹沒往心裡去,對眼前男子一貫的縱容,僅好奇又問:「侯爺如何避禍?」

  他勾起櫻澤薄唇,嗓音生寒,「那有何難?提前把那些造亂的全殺了,乾乾淨淨,一了百了,僅此而已。」

  「侯爺如何殺?你……你那時外貌也才十歲,那樣稚齡幼小,根本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抵抗那麼多壞人?」

  他喜歡她焦急的語氣,喜歡她瞠圓一雙杏眸瞬也不瞬盯緊他,喜歡她的雅靜沉著因他而出現裂痕,變得那樣不淡定。

  他有病,病得不輕,而病因就出在她身上,但……他好像半點也不覺排斥。

  完了!

  最最可怕的是還覺得甘之如飴。

  他氣息不穩地被她盯了好一會兒才答話——

  「當時本侯尚未開衙建府,家中有一位從祖輩時代便追隨多年的老僕擅使各詭譎暗器,上了春秋後便低調在府中的僕人院落裡養老,重生前我不曾花心思留意此人,只覺那是雞鳴狗盜之辦法輩才使的手段,但是啊,當時想法畢竟大錯特錯、錯得離譜,重生之後,本侯特意拜那位老僕為師,求他傾囊相授。」他單手轉著茶杯,感受上頭溫度,語氣忽轉幽深。「拜師學藝皆在暗中進行,連親人都瞞住了,到了遇事那時,本侯順勢讓自己被劫走,再以隨手可得的暗器殺盡所有人,無論是地上小石,又或是那些人怕餓壞本侯而丟到我面前的果脯花生,皆能成暗器,取之殺之,無比痛快。」不待蘇練緹再問,他斂袖轉腕,竟一指往杯中勾起茶湯,手起手落間,一滴芽色茶湯化成一股無行喑勁兒,「颼!」地一聲輕響,把對角那燭台上的一抹明亮燭火瞬間掃滅。

  蘇練緹陡然一驚,當真未料這一世他竟練成如此刁鑽詭譎的功夫,不由得訥訥問:「那……那武林正宗的蒼陀山大派呢?民女這兩天打探過,侯爺這一世依舊是蒼陀山習藝有成的弟子,不是嗎?」

  豈料他笑笑道:「武林正派該學的那些,本侯上輩子都學了,進蒼陀山習武,本侯自然學得比旁人都快,既搏得一個武林正派子弟的名聲,提前學成下山亦讓皇上對本侯另眼相看,青眼有加。」

  她捧起茶啜飲,想了想他所說的,抬眉對上他的目光。

  「民女問了「幻臻坊」裡的人,都說當今正霖帝是有一位一同胞的親手足封為瑞王,然,這位王爺以及其年僅十三歲的嫡長子當年竟與侯爺一同遇難,齊齊落入水寇手中後僅侯爺幸運獲救……」

  一屋靜寂,他面色彷彿無波,靜靜等著她開口。

  她深吸一口氣,徐然吐出。「若無猜錯,那些所謂的水寇也許並非水寇,許是奉命假扮的,那些……是瑞王父子的人,而侯爺將計就計,先下手為強,把人全都了結,沒留下半個活口。」

  此次提及瑞王父子,他沒有如上一次那樣暴怒,但神態更難捉摸。

  「怎麼?這一世就不允本侯使些旁門左道、劍走偏鋒嗎?蘇姑娘可是怕了本侯?」

  他未否認,即表示她應該猜得八九不離十。

  想像他可能經歷過的事,她心中難受並不想深探,遂搖搖頭。「民女若怕,便不會邀侯爺進屋裡用茶。」

  「哼,深夜隨隨便便邀男子進屋,你還好意思說嘴?」突然火大起來。

  「誰讓侯爺白日不來,偏要深夜如劍插地般定在那兒,不讓你進屋成嗎?再說,民女才沒有隨隨便便,那是因為來的人是你。」

  話聽前段,宋觀塵內心既羞又惱不痛快,但聽到最後那一句,彷彿天降甘露,心頭火頓時全滅。

  他冷哼一聲,欲掩飾什麼般舉杯又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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