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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徐寧安主僕三人過去老夫人所居的「安禧堂」的時候,就聽到屋子裡傳來笑聲,她在丫鬟挑起門簾後走了進去。

  徐老夫人坐在羅漢床上,徐寧善抱著她的胳膊坐在一邊,祖孫兩個神情愉悅,看到她進來臉上的笑都還沒完全收起。

  「給祖母請安,三妹好。」

  「到祖母這裡來,院子裡可都安置好了?」

  徐寧安接住祖母遞來的手在她另一邊坐了,微笑著回答,「勞祖母惦記,已經都安置妥當了。」

  徐老夫人往孫女的頭上掃了掃,忍不住搖頭,「安姐兒,你這打扮得太過素淨了,女孩子不趁著年輕打扮自己還等什麼時候啊。」

  徐寧善在一邊道:「大姊姊向來簡素,祖母又不是不知道。」

  徐老夫人不理她,看向跟來的紅英、紅秀道:「服侍你們家姑娘用心些,衣物首飾上替她留心些,不能總由著她的性子來。」

  紅英兩人恭敬應下,「婢子知道了。」

  「祖母,」徐寧善抱著祖母的胳膊撒嬌,「我小弟真的要過繼給大伯嗎?」

  此話一出,徐老夫人不悅地看了小孫女一眼,又去看大孫女,這事情還得慢慢商議,善丫頭這樣隨口說起,實在口無遮攔。

  徐寧安面色平靜,聲音卻是冰冷的,「三妹是從哪裡聽來的這話?」

  不知道為什麼,在姊姊這樣平靜的注視下徐寧善心中沒來由地泛起一陣冷顫,她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目光,有些閃躲地道:「沒聽誰說。」

  這話誰會信?怕是連徐寧善自己都不信。

  徐寧安心中冷哼,從羅漢床上起身,然後跪在了徐老夫人面前,徐老夫人一驚,便要伸手去拉她。

  徐寧安卻恍若在地上生根般,根本拉拽不動,只是直直地看著她道:「孫女以為此事當時在老家時便已有了決斷,為何如今舊事重提?」

  徐老夫人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徐寧安繼續道:「祖母若擔心先父先母身後無人祭祀,孫女也說過願意立女戶,承香火。」

  徐老夫人歎了口氣,看著大孫女語重心長地道:「安丫頭,女戶之說就別再提了,將你三弟弟過繼給大房,也是為了你日後出嫁有個依靠。」

  徐寧安恭恭敬敬地給徐老夫人磕了一個頭,道:「孫女原也無意婚嫁,不如絞了頭髮當姑子去,大房所有的產業便都給了三房,如此倒也乾淨。」

  徐老夫人身子一震,神色複雜地看著叩地不起的大孫女,心中傷痛,怎麼就將孩子逼到了這步田地?

  「我才不要你當我的姊姊,討厭鬼!」

  徐老夫人還未開口安撫,一道稚嫩的童音忽地從門口傳來,徐寧安身影紋絲不動,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徐老夫人卻是面色大變,氣急敗壞地大聲吼道:「還有沒有教養,給我滾出去!」

  門口徐三夫人拉著宛如一頭憤怒小牛的小兒子跪了下去,顫聲道:「母親息怒,勝兒還小,有口無心。」

  「還小?」看著徐明勝還一副要叫囂的樣子,徐老夫人怒指他們,「八歲不小了,你溺愛幼子,慣得他越發不成體統,如今當著我的面就對長姊這般態度,若是我不在了,他還不知要張狂成什麼樣子,難怪安丫頭說什麼都不肯同意讓他過繼。」

  「母親——」

  徐老夫人怒道:「過繼之事就此作罷,往後也不許再提。」

  「祖母,分家吧,既然兩房之間有了嫌隙,再一起生活,難免再起齟齬,如此倒不如分家各活,還能留些面子情。」徐寧安直起身子,語氣堅定地說。

  「安丫頭,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現在分家你這不是讓別人指著我們三房的脊樑骨罵嗎?」徐三夫人拈帕拭目,說得好不委屈。

  徐寧安扭頭看了一眼,神情不悲不喜,無動於衷地道:「讓別人知道你們逼迫亡兄孤女,圖謀她的家業嫁妝便不會被人戳脊樑骨嗎?」

  這一句話讓安禧堂內落針可聞,但徐寧安不為所動,繼續道:「先前我用千兩之數的財產換得三嬸不再提過繼之事,以為三嬸會是個言而有信之人,不料,呵呵……」

  徐老夫人手指發顫,滿臉的不敢置信,「老三家的……」你竟如此行事?

  徐三夫人眼見婆母動了真怒,急急辯解道:「母親,沒有的事。」

  徐寧安在一邊冷笑。

  「混帳!」徐老夫人氣得心口疼,手撫著胸口,對一邊的丫鬟道:「去,讓人去將三老爺找回來,我倒要問問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莫不是還要繼續丁憂不成?」

  徐三夫人大驚,「母親——」

  徐寧善見局面不好,這時總算回了神,幫著徐老夫人撫背順氣,看著姊姊一臉不贊同地道:「大姊姊何必如此,看你把祖母氣的,若是氣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徐寧安扯了下嘴角,道:「當面推卸責任,三妹妹果然伶牙利齒擅長指鹿為馬。」

  而徐寧安聽得出來的挑撥之言,徐老夫人又哪裡聽不出來,一把甩開三孫女的手,怒道:「你,跪下。」

  徐寧善嚇得臉色一白,規規矩矩在地上跪了,再不敢多言。

  整個安禧堂內氣氛緊張窒息,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一直到徐文義從衙門請假回來時,整個安禧堂的氛圍都沒有絲毫改變。

  在路上已經聽老僕說過事情經過的徐文義一進門便跪到了地上,叩頭請罪道:「兒子不孝,還請母親責罰。」

  徐老夫人怒極反笑,「你娶的好媳婦,教養的好兒女,欺侮無父無母的孤女,圖謀別人的家產,兒女不知孝悌、不知悔過,你的那些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嗎?你大哥他們可有絲毫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說。」

  徐文義把頭低得更低,「兒子惶恐。」

  「如今我倒是瞧明白了,你們跟我提過繼之事,哪裡是為了老大有什麼後嗣,你們根本就是貪圖大房家產。若真叫你們得逞了,安丫頭還指不定要受什麼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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