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徐文義焦急了,聽老夫人這話顯然是認定他們居心不良。
「分家,今日就分,趁著我還有口氣,我得替安丫頭他們撐撐腰,若是哪天我這口氣嚥了,這個家由著你們夫妻作威作福,安丫頭他們就得被你們折騰死。」
「母親,使不得啊。」徐文義大叫。
「我還做不得這個主兒了?」徐老夫人怒視小兒子。
徐文義低下頭去,雙手握緊,李氏究竟在搞什麼鬼?怎麼回京頭一天就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徐三夫人接收到丈夫的眼神,卻也沒辦法回答,她同樣滿心莫名其妙,煩躁無比。
而徐寧善悄悄注意到爹娘的眼神交流,趕緊收回目光,忍著滿心的倉皇。
她只是今天折清暉院的花時被那幾個不懂眼色的丫鬟阻攔,心裡不悅,才故意說起過繼的事情,要讓徐寧安知道以後還是要靠著他們三房,最好客氣點,哪知道……哪知道事情居然沒定下,甚至徐寧安還借題發揮,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們去找京中的族人過來做個見證。」徐老夫人隨手指派著身邊伺候的人去辦事。
「是。」幾個被指到的人都領命離開。
「安姐兒,事情何至於此啊,叔父提出過繼絕沒有其他心思,你莫要多想……」徐文義看向大侄女,滿臉的無奈。
徐寧安神色如常,平靜地道:「祖父、先父和二叔他們用命拚來的功勞讓三叔仕途順坦,三叔又何必記掛著侄女手裡先父先母留下的那點子產業?我身為一個孤女,手中若無厚實的嫁妝,日後到了婆家也是受人欺侮的命。三叔就當可憐可憐侄女,分家吧。」
徐文義還想掙扎,勸道:「安姐兒,叔父也是為了你好啊……」
徐寧安當即就是一聲冷笑,直言不諱地道:「三叔自家養的一對兒子是什麼秉性還需我明言嗎?三嬸自幼便寵溺過度,張狂左性,眼高手低,紈褲不肖,縱然素日裝得再好,也有兜不住的時候,京城可不是吉山,三叔還是多操心操心二弟弟吧,可別去書院招惹了什麼麻煩事回來。」
「安姐兒,你慎言!」徐文義有些惱羞成怒。
徐寧安卻是不為所動,目中的冷嘲依舊,「你們三房的事原與我沒什麼關係,可你們要讓這樣的貨色過繼到我們大房來,這便關我的事了,不平則鳴,若非三叔你們咄咄逼人,侄女也不會破罐子破摔,既然不想好好過日子,那索性便掀了鍋,大家都別過。」
徐老夫人沉默地看著大孫女,心中長歎,這丫頭天生的硬骨頭,她是徐家的長房嫡女,徐家的頭一個孫子輩,是老頭子一手調教長大的,若是個男兒徐家在軍中當是後繼有人。
可惜,她是個女兒身!
她年幼扶棺回鄉守孝,日子長了,有些人便忘了她是誰教大的,便想著揉捏起她來了,這可真是太歲頭上動土,觸到安丫頭的底線,她根本是不會給別人留什麼面子情的。
如今,老三一家便是觸到了安丫頭的底線。
徐老夫人也知道三房的兩個孫子有些不成器,但是今日聽大孫女的意思這不是有些不成器的問題,是可能從根上就歪掉的問題,難怪安丫頭說什麼都不同意讓三房的兒子過繼給大房,畢竟誰家想要一個敗家玩意兒來繼承家業?又不是好日子過夠了,自己找罪受,別說安丫頭出嫁後幫襯她了,不給她添堵拖後腿都要謝天謝地了。
徐明勝這個時候不敢有什麼舉動,但他不甘而憤怒地瞪著徐寧安,跪這麼長時間,他的膝蓋都疼得麻木了。
而提前跟隨徐文義進京、已經進了書院的徐明超這個時候因為在書院讀書逃過一劫,不用被叫來跟著一起跪。
徐寧安只回給小弟一個嘲弄的眼神,小屁孩兒一個,嚇唬誰呢?這小傢伙最好是別來找打,惹到她,她真的不介意打他幾頓的。
做大家閨秀的日子實在是有些無趣,有時候她也挺感謝三叔一家的,在老家給她添了不少的樂子。
她其實是不想回京的,對她來說,在老家找個老實人嫁了挺好的,偏偏祖母為了她和二妹的婚事硬是把她拽到了京城來,非要在京城幫她相看人家,老人家的門戶之見太深,她真的沒有辦法扭轉。
百善孝為先,父母不在了,她就權當替爹娘盡孝了,便也順從了老人家,至於嫁給什麼人,其實也沒太大的關係。
好相處,就好好過;不好相處的,多打幾頓約莫也就能相處了。
爺爺說過,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她一直深以為然!
在徐寧安和徐明勝姊弟兩個眼神交鋒的時候,徐家在京城的幾家老人被請了過來做見證,二房的母子幾人也都到了。
分家的流程基本大同小異,不過就是對財產分配有沒有異議的事。
徐寧安對什麼都沒異議,祖母還在呢,三叔不敢明目張膽的撈好處。
徐二夫人也對家產分配沒有異議,能就此分家,她已經很高興了。
雖說藉著老三的身份,女兒相看起人家來會佔些便宜,但是老三一家實在是讓人一言難盡,也不知道有兩個剛正兄長的徐老三是怎麼長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三房的事明著都是三弟媳出頭,但其實三弟也沒少在後面支持,她作為嫂子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只能護住兒女,保住他們的生活就好了。
各人造業各人擔,都是自己求來的。
安丫頭是個什麼性子,她生活在後宅,多少還是知道點的,那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崽子,狠起來的時候可太嚇人了,三房非要惹她,自己找死旁人怎麼管呢?
最後家分了,因為徐家如今這麼個情況,三房還是住在一起,只是各自的銀錢開銷不再合在一處。
第一天回京,徐家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里,這件徐家謹慎處理的家務事到底還是漏了出去,聽到消息的人家都不由得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