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微微瞇眼,便知道這是她心情不爽的表現,道:「不得已而為之。」
徐寧安冷笑,「壞人姻緣,要被天打雷劈的。」
「若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才會不得好死。」
徐寧安往他的輪椅上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道:「一個站不起來的男人,要怎麼給我幸福?」
蕭展毅眸底暗潮湧動,定定地看著她道:「我娶你自然會給你幸福。」
徐寧安嗤之以鼻,乾脆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且不說你不良於行的事,單說你府上那位因為一點口角就要毀人一生的繼母,我不覺得我想跟這樣一位當婆媳。」
「她不會是問題。」
徐寧安若有所思,倒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另起話頭,「你那異母妹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蕭展毅表示,「只要你肯嫁我,她們都不是你要擔心的問題。」
徐寧安伸手摸下巴,突然意味不明發出一聲輕笑,「這麼說來,只要能娶我,你可以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蕭展毅鏗鏘有力地回答,「是。」
「我有好到讓你這樣不惜一切嗎?」
蕭展毅的表情有些難以描述,語氣複雜地道:「你有多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甚至不擇手段?」
「是。」他從不迴避她的質問。
「這麼聽起來,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蕭展毅低頭發出一聲帶著澀意的輕笑,「為了你,我早已入魔。」
徐寧安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覺得她需要緩一緩,然後蕭展毅就看到她又拿起了筷子,開始吃起來。
徐寧安吃了一會兒,才像是發現對方竟然一口沒吃,「你為什麼不吃?難道不餓?」
「暫時不餓。」他其實並沒有胃口,因為她還沒有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聽說蕭世子不僅不良於行,甚至還體弱多病,我現在大約找到你體弱多病的原因了。你這樣不按時吃飯,天長日久的身體自然受不住。」說到這裡,徐寧安忍不住嘖了一聲,「以你傳言中的破敗身體狀況,再加上性情暴虐,老實說,我真的覺得嫁你是跳火坑。」
「只是傳言罷了。」
徐寧安指指自己的雙眼,「我看到了。」
蕭展毅無言以對,即便說出自己沒胃口的原因,也改不了他罔顧身體的事。
徐寧安並不打算照顧他的心情,她這人雖然懶,但仇還是會記一下的,碰到的時候一般順手也就報了,雖然知道了他的想法,可誰說造謠不用負責任的?
「蕭世子,你這種人怎麼說好呢,不想著改善自己的名聲,卻想方設法破壞我的名聲,真要讓你如願以償了,大家都會說『看,這兩人破鍋配爛蓋』。」
蕭展毅心虛地避開了她的目光,這件事他理虧,沒得辯駁。
「我呢,雖然不在意要嫁給誰,但還是會有基本的篩選,」她故意頓了頓,看到主位的人明顯有些緊張,這才慢條斯理地繼續往下說:「很遺憾,你不在我考慮範圍。」
「為什麼?」
「你敗壞我的名聲。」
蕭展毅雙手用力抓住桌沿,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然後才艱難地從嘴裡擠出聲音,「可我不這樣,就沒有機會……」
「那你可曾嘗試向徐府提親?」
蕭展毅怔住。
徐寧安面容一冷,「你試都不曾試過,便直接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然後試圖以卑劣的手段迫使他人答應你的要求。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你如此行事讓人不寒而慄,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想與狼共枕的。」
「我……」他張了張口,卻找不到可以說的話,只能焦急而又痛苦地看著她。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在我嫁過去之後先一步身故,我命硬剋夫的事便如同鐵板釘釘,這一輩子都要背負這樣的惡名。」
他想說他沒那麼容易早死,可這世上總有人無法掌握的意外。
「既然有如此看得見的惡果,我做什麼要將自己陷入如此困局?蕭世子,最後奉勸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告辭。」
徐寧安起身,重新將兜帽覆到頭上,轉身便要離開,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她下意識地回了頭。
原本坐在輪椅上的人摔倒在地,一臉焦急惶恐地看著她,「我知道錯了——」
徐寧安搖了搖頭,並沒有過去扶他的意思,只是語重心長地道:「我知道你長大的環境可能不夠好,你可能慣於不擇手段地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做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下線一旦打破,人就會無所顧忌,最終不過害人害己。」
「我錯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也僅此而已。」
「我會改。」
「那很好啊。」
「你還肯給我機會嗎?」
「兩者似乎沒有什麼必然的關係。」
「我真的沒有機會了?」
徐寧安看著他沉鬱陰鷥的表情,微微蹙眉,這是要發狂了?
她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抬步朝他走過去。
整個人陷入陰霾晦澀情緒中的蕭展毅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她的靠近,直到手臂上傳來溫暖的觸碰,他才猛然驚醒過來,難以置信又欣喜若狂地看著正試圖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的人。
徐寧安將他重新扶入輪椅中,然後在一旁的椅中坐下,看著他有好一會兒沒說話。
屋子裡只有兩個人,四周還浮動著絲絲縷縷的食物香味,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措辭,他卻是不敢開口,氣氛就變得詭異的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寧安終於開口,表情帶著一絲無奈,「以前我便說過你性子過於陰沉。」
蕭展毅知道她在說當年行伍之時。
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有時候,放過別人,也是放過自己,別讓自己活得那麼累。」
蕭展毅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可是我的心不由我控制……如果我能這麼輕易放棄,我當初又何必因為你的死而心灰意冷,甚至抹黑自己,不願娶妻?我不否認我性子不好,但一個人,不會只有一面,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你的名聲我會替你洗清,我會學著坦蕩的上門求娶,你仔仔細細的瞭解我之後再做決定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