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去三嬸面前告狀的,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管閒事的。」
徐明超:「……」他相信才奇怪。
「你們都不是好人,你這個當姊姊的竟然如此縱容自己弟弟為非作歹。」賣花姑娘一臉悲憤地說。
徐寧安終於正式將目光落到了她身上,一臉誠懇地告訴她,「第一,我不是他親姊,所以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我的時間;第二,我跟他父母有點兒不對盤,我懶得費心;第三,壞人就壞人吧,反正我也不會有什麼良心不安。我教你個乖啊,不是所有千金大小姐都有一顆善良慈悲之心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旺盛的正義感去替人打抱不平。」
賣花姑娘:「……」
紅英、紅秀面色如常,徐明超垂頭喪氣,顯然也並不覺得吃驚,大概是習慣了,但其他人卻都太心情複雜了。
這位姑娘顛覆了他們從小到大受的教導啊!
最後,徐寧安給了他們碎裂價值觀又是一擊,「明超,她都不跑了,你還不讓你姊夫的人抓住她,傻什麼呢?」
徐明超覺得他不應該在這兒,他應該回書院讀書去。
「你、你怎麼這麼惡毒?」賣花姑娘氣得渾身發抖。
徐寧安一臉理所當然地道:「你都說我不是好人了,我還不能惡毒一下給你看啊。你能說,我就肯定能做啊,我不白背鍋的,不划算。」
賣花姑娘:「……」
徐明超頹喪地摀住臉,他就是個很好的前車之鑒。
曾經,他自以為是,認為在徐家沒有人敢違逆他,一個父母雙亡的大房孤女罷了,有什麼可怕的,還不是他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而她要靠他爹庇護肯定屁也不敢放一個。
結果,他用自己的血鑄造了對大姊永不磨滅的傷痛,看到她就會自魂魄深處感受到最深沉的恐懼。
她是他的夢魘!
第二章 對付狗男女的招數(1)
這一場疑似「強搶民女」案,全程圍觀下來的人只有「無疾而終」四個字的感想,就好像一場大戲開了場,結果角兒不照劇本來演,導致戲沒辦法繼續唱下去。
而造成這一切的徐寧安毫不在意地領著自己的兩個丫鬟直接離開了。
她在寺裡逛了大半天,委實有些累,就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歇腳,配合演戲什麼的,恕她現在沒什麼心情奉陪。
明顯毅勇伯府上那位跟三妹訂親的嫡次子有點不一樣的想法,才會兩家婚期漸近卻要鬧麼蛾子,只不過手段挺拙劣,也就欺負一下徐明超這種傻子了。
徐寧安有工夫想這些有的沒有的時候,她已經找了處遮蔭的迴廊,跳上欄杆,兩腿伸直,斜靠著廊柱歇腳了,休息的時候沒事做,她一時沒忍住就稍微琢磨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將整件事順手捋了捋。
嗯,估計十有八九江徐兩家的婚事要出紕漏。
幸災樂禍倒談不上,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分家是分家了,到底還是一家人,他們太丟人的話,別人談論起徐家的時候,難免會帶上其他人,完全屬於無妄之災,能避免還是避免吧!
紅英、紅秀也坐在欄杆上,就守著她們家姑娘,看姑娘閉目養神的模樣,兩個人也不敢打擾,只安安靜靜地陪在一邊。
瞇的時間太長,歪靠在柱子上的姿勢太舒服,讓徐寧安迷迷糊糊睡著了,直到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了過來。
她驀然睜開的雙眼寒光懾人,恍若羅剎夜叉,紅英、紅秀不約而同往對方靠了靠,即使伺候了姑娘幾年,她們見到初醒狀態的姑娘依舊心驚膽跳。
在姑娘睡覺時碰觸她,絕對是件找死的事。她們都曾遭遇過被姑娘一把扼住咽喉無法呼吸迫近死亡的時刻,絕對是噩夢!
聲音近了,徐寧安也就聽清楚了,那是木輪碾過地面的聲響。
目光越過兩個丫鬟的頭頂,徐寧安看到了從前方迴廊轉角轉出來的一行人,被拱衛在中間的不是那個疑似鎮北侯世子的男子又是誰。
猝不及防間兩個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對個正著,徐寧安瞳孔微縮,心中暗驚,蕭展毅心頭劇震,臉上難得帶上一些怔忡。
先前在涼亭那邊隔得有段距離,也不過就覺得這姑娘的聲音似曾聽聞,如今四目相對,近距離看清五官,他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聲音似曾相識,相貌也肖似,是他相思成疾眼前出現了幻覺?還是那人已入夢?多年的求而不得將心中深埋之人幻化為了一個女嬌娥?
蕭展毅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臉,察覺他神情有異的侍從停下了前行的步伐。
徐寧安卻已平靜地移開了目光,並收起雙腿,泰然自若地放下腿坐直,若無其事地拂了拂裙裾,彷彿方纔那個懶散倚柱、半躺在欄杆上的人並不是她一般。
沒有絲毫失儀的羞窘,坦然大方得讓旁觀者反而會懷疑之前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咱們徐校尉什麼時候怯過場,再尷尬丟臉的事他都能裝出一副老神在在泰然自若的模樣,想看徐校尉出糗,那任務過於艱巨啊,基本沒戲。」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曾經邊關小卒的日常閒聊聲,蕭展毅心中情緒翻騰,眸色卻如掩藏著無盡暗流的深淵一般深不見底,暗沉一片。
他的腦子裡浮現那人說:「嘁,整日與老天爭命都來不及,哪裡有時間傷春悲秋哀憐自怨?你這純粹是富貴命,閒出來的。扔到戰場上滾幾圈,你就四大皆空,現世安穩了。」
邊塞明媚的驕陽下,那個青蔥少年一身戰袍,挺直背脊坐於戰馬之上,側首一笑,恍若籠盡了天地之色,照亮了他整個心神。
耳畔響起的那道似曾相識的聲音卻在說:「咱們到那邊看看去。」
然後,那道纖細的身影帶著她的兩個丫鬟沒事人一樣走開了,他抬眼,迴廊上便只剩下了他和侍從,安靜得有些令人心慌。
許久之後,迴廊上才響起蕭展毅冰冷的聲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