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珍寶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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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侍從們沉默地護送他繼續往回走。

  每年世子到寺裡祭拜故人後都會在寺裡住上幾天,他們要回的便是在寺中的暫居地。

  回到寺中暫住的院子,蕭展毅沒有進屋,而是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看著院中的一株花樹出神,此時他的心緒起伏過劇,沒有辦法讓自己快速地冷靜清醒。

  他萬萬沒想到那個讓他覺得特立獨行、性格有趣的姑娘會長了那樣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只不過,他心底那個人的容貌永遠地停留在十六歲的青春少年時。

  他不知道如果那人還活著是不是容貌就跟那女子一樣,也不知那女子十六歲時的容貌是否與那人一樣。

  這世上相似之人難免,可他卻因這份相似而心緒難寧。

  早已死寂的心又硬生生泛疼,戰死沙場、為國捐軀,那個人的年歲永遠停在了那一年的戰場上,永遠留在了他為之拋頭顱灑熱血守護的邊關。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終於黑夜替換了白晝,寧靜替代了喧囂。

  山裡夜涼,而蕭展毅無心睡眠。

  他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古井無波,沒什麼能再引起他的興趣,可今夜多年不見的金戈鐵馬又重新入夢,那人戰甲血染,最後屍骨馬踏成泥。

  從噩夢中驚醒的蕭展毅再也睡不著,只能開窗無言地看著繁星閃爍的夜空。

  星空有多美,他就有多寂寞。

  在蕭展毅因心緒不寧無法安睡的時候,與他僅一牆之隔的徐寧安卻一夜好眠,無夢到天亮。

  徐寧安在懷恩寺住了七八天,寺裡的日子單調而平靜,可從懷恩寺回到府中,俗世雜務便又都紛至遝來,令人好生不爽。

  徐寧安洗漱換衣之後到祖母院中請安,丫鬟替她打起竹簾,屋內的嗚咽哭泣聲便傳了出來,而她也看到正抱著祖母的腿跌坐在腳踏上哭的徐寧善,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

  一見這情形,徐寧安下意識就想避開,只來都來了,簾子都掀開了,總要進去跟祖母請過安才好逃跑。

  於是,徐寧安整整衣袖,規規矩矩地從丫鬟挑起的簾子處走進屋子。

  「孫女給祖母請安。」她是來請安的,旁的無關事物她選擇視而不見。

  「安丫頭來了啊,快坐。」徐老夫人說完讓丫鬟上茶。

  「謝祖母。」祖母賞茶還是要喝的。

  徐寧善哭泣得悲悲切切,徐老夫人心疼地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撫著,然而徐寧安安靜喝茶,對妹妹的哭聲充耳不聞,不受絲毫影響。

  徐老夫人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大孫女開口說一句關切的話,為了她們姊妹感情,徐老夫人只好自己打破僵局。

  「安丫頭怎麼也不問問善丫頭在哭些什麼?」

  徐寧安一本正經地道:「祖母是知道我的,我向來不會說話,怕一開口又惹得妹妹更加難過,故而只能閉口不言。」

  徐老夫人歎了口氣,道:「說來也是你妹妹運氣不好,攤上江家嫡次子這麼個混不吝的東西。」

  雖然三房做了錯事,但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和孫兒孫女,徐老夫人罵過、教訓過,打消了他們那些可惡的念頭,徐寧善又乖巧討好,徐老夫人便也心軟。

  「出什麼事了?」徐寧安只能順勢問出口。

  徐老夫人還沒來得及說,徐寧善就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徐寧安無辜地朝祖母攤手,瞧,她就說自己最好別開口吧,偏祖母不信邪,這下好了,三妹哭得更凶了。

  徐老夫人也被小孫女哭得頭疼,自己趕緊把事情說一說,「那江家嫡次子跟他表妹有了私情,想悔親退婚,卻又不想擔了惡名,便唆使你二弟犯錯,小半個月就輸了七千兩銀子,還想扣他一頂欺男霸女的帽子,逼他偷拿了善丫頭的貼身東西,然後借此指摘咱們徐家家風不堪,由此退親。」

  「這江家子竟如此惡毒。」徐寧安不由得蹙眉。

  徐老夫人搖頭歎氣,「可不是,女孩子家的名節何等重要,他竟要拿善丫頭的名節做文章。」

  徐寧安這回是真心想知道答案了,「那徐家跟江家的婚約——」

  徐老夫人搖頭,徐寧安見狀明白了。

  徐老夫人沉著臉道:「咱們徐家便是家道中落,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江家這次行事過分了。」

  徐寧安道:「只怕人家說是小孩子情迷心竅胡亂行事。」

  「唉。」徐老夫人一聲長歎,大孫女一向是個通透的,許多事她一眼便能看清楚。

  「祖母……」徐寧善紅腫著眼睛悲切地低喚。

  徐老夫人頭疼地撫額。

  看她如此,徐寧安便有些猜測,帶了幾分不敢置信地看向滿臉淚痕的徐寧善問道:「難不成你還捨不得這種男人?」

  徐寧善猛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抹著眼淚哽咽地道:「婚期將近,這個時候我卻退了親,又是個什麼名聲?」

  徐寧安嗤笑一聲,「那不然你還想給他個左擁右抱的機會?你願意,人家親親表妹怕還不願意呢。」

  徐寧善扭著手裡的帕子,忍不住又哭起來,邊哭邊道:「那我怎麼辦,本來好好的親事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啊……」

  她現在是真的懊悔當初在祖母面前提起過繼的事情,這件事讓爹爹被貶官,江家敢這樣退親,也是因為如此,她怎麼都沒想到會害到自己。

  「該怎麼見人就怎麼見人唄,有錯的又不是你,人家都能出得了門,你一個受害者反而沒臉見人,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你何必讓那對狗男女稱心如意,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

  聽了這一番話,徐寧善有點哭不下去了。

  徐寧安也不再理她,兀自問祖母,「江家這事做的確實有失道義,總該給妹妹一些補償的吧。」

  徐老夫人點頭,仍是一臉的愁容,「江家倒是把原本給你妹妹準備的聘禮當成賠禮送給你妹妹,讓她日後的嫁妝豐厚些。」

  徐寧安皺眉,「三嬸答應了。」她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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