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防備的他立刻被踹倒在地,一張俊俏臉蛋忽紅忽白,扯著聲罵道:「阿姊,你這是在做什麼!」
沒瞧見他兩個小廝就在後頭嗎?沒瞧見廳裡燈燦如晝有人在嗎?有沒有替他的顏面想想,知不知道他還要臉?
他不小了,已經十三了!她怎能在旁人面前踹他?
齊墨幽走向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帳房說你支了一百兩銀,拿去哪了?」
說到那一百兩,齊化幽氣焰頓失,瞬間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獸,連狺叫兩聲都不敢,好半晌才萬般委婉地道:「阿姊,你先放手,咱們有客人。」
快,給他留點顏面,他堂堂承謹侯爺,要臉的!
「說。」齊墨幽緩緩地使勁。
衣襟被擰緊,齊化幽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忙喊道:「衛家哥哥救命啊!」
齊墨幽一頓,神色猙獰了起來。「你這小子,要你上書院,你三天兩頭回家就罷,昨兒個支了一百兩,如今又當著我的面撒謊……以為我真的不會揍你?」
為了給他這個少年侯爺面子,她一再克制自己,他卻一再挑釁,她真不知道能夠忍到什麼時候!
「你前天才剛揍過……」不要說得好像有多疼他似的,前天她才把他押進屋裡痛打一頓……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流之輩又是自己的親姊,他哪能忍受她慘無人道的暴行,他是疼惜她這個姊姊,到底懂不懂?
快放手啦!他面子裡子都掉光光了!
齊墨幽微瞇起眼,正猶豫著要不要把他拖進房裡教訓一頓時——
「齊家妹妹,你還是老樣子。」
那熟悉的渾厚嗓音教她錯愕了下,回頭望去,就見衛崇盡倚在門邊,邊打量著自己笑著。
她嚇得忙鬆手,壓根不管摔跌在地的齊化幽疼不疼,企圖粉飾太平。「不是那樣的,衛家哥哥……」
「你就是這樣。」齊化幽氣若游絲地控訴,要不是他命夠硬,早就下黃泉跟爹娘團圓了。
齊墨幽冷冷掃他一眼,他立即抿緊嘴,連滾帶爬地逃到一頭,讓兩個小廝攙著他,迅速地消失在她面前。
頓時,整個府邸靜了下來,只聞雪聲沙沙。
齊墨幽腦袋一片空白,怎麼也沒想到他竟在家裡……怎麼會來了?啊,也是,他肯定不想回鎮國將軍府,可她以為他應該會去慶豐樓的。
「為什麼沒到城門口迎接我?」衛崇盡冷聲問著。
看著她剛才鮮活的表情化為面癱,他有點不快,彷彿她刻意拉出距離,兩人再也無法像以往那般親近。
「我……鋪子忙,走不開。」她垂著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哪有,鋪子已經……」
聽見采瓶好心的解釋,齊墨幽回頭瞪去,凶狠的目光教采瓶立刻閉嘴。
然而衛崇盡已經聽出些許端倪,濃眉微揚,嗓音更沉地問:「我知道你鋪子生意好,走不開情有可原,可你連為我接風的時間都沒有?不管怎樣都能差人到慶豐樓捎聲口訊,是不?」
「我……以為衛家哥哥進宮面聖會費上不少時間,而且一路風塵僕僕肯定累了,所以不想打擾衛家哥哥。」
「是不想打擾,還是不想見?」
「我沒有不想見。」她的頭愈垂愈低,卻見他的靴子已經來到面前。
「齊墨幽,你為何跟我生分了?」
「沒有。」
「你現在連看我一樣都不肯,還說沒有!」他怒聲唯道。
齊墨幽嚇得抬眼,見他沉著眉眼,噙著教人通體生寒的怒氣,嘴唇微動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還能說什麼?難不成要她說,經過這三年,她察覺自己像是喜歡上他了,不想再當他的妹子?她要是真說出口,他倆之間的情分不就斷了?
她寧可不說,也不要見他,省得自己難過,這樣也不成?
「為什麼沒回我的信?」他又問。
「我……」
「你不再視我為兄長?」
齊墨幽抿緊嘴,不知道要怎麼搪塞過去,卻聽他道——
「夠了,就這樣。」
「咦?」
在她疑惑之際,他已經大步離去,腳步快得教她連阻止都來不及,人已經消失在雪夜裡。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就算不見面,也不要鬧翻。
「小姐,對不起,都是我嘴快……」采瓶自責得快要掉淚。
她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反正……就是這樣了,走吧。」
他狠絕一點讓她徹底斷了心思也好,她才不會癡心妄想,這樣很好。
只是,眼淚卻不斷地流……
第七章 和好如初(1)
轉眼到了元宵,不僅宮中大肆慶賀,民間亦然,就連榮國公府也挑這當頭設宴,邀了不少朝中官員和女眷。
齊墨幽也收到帖子,本是不想去的,可是震北大將軍府三房的夫人邀她一道去,哪怕她興致缺缺也只好作陪。
尚三夫人帶著一對女兒尚妍和尚妤和齊墨幽一道搭著馬車前往榮國公府。
「墨幽,你見過表哥了嗎?」性情活潑的尚妤一上馬車就抓著她問著。
「見過了。」一提及衛崇盡,她心裡一陣難受。
當初父親驟逝,多虧了尚三夫人帶著尚妍和尚妤串門子,才讓她得了陪伴,也讓母親心情跟著好轉,可當初尚三夫人會上門,還是衛崇盡臨去西北時托付她來關照她的。
當兄長,他真的無話可說,無可挑剔。
「那你有沒有發現,他臉臭得鬼見愁?」
「妤姐兒,你在胡說什麼?」尚三夫人一雙桃花眼瞪去。
「真的嘛,表哥那張臉真是嚇人,喊了也不應的,誰家的表哥像他這般冷情的?」尚妤忍不住抱怨著。「人家陳姊姊的表哥待她可好了,噓寒問暖呢。」
「那是因為他們是郎有情妹有意,敢情你想嫁給表哥?」尚妍長她一歲,性子穩重些,事情也看得較精準。
「不!我不要!」尚妤臉色慘白地叫道。
齊墨幽眼神放空,心裡不禁想,竟這般嫌棄衛家哥哥。「衛家哥哥人很好,我受他照顧很多,他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最終她還是忍不住替衛崇盡辯白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