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低頭不行,離了均王府的錢氏深深體會到什麼叫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府中的花銷本來就大,爺兒仨沒一個有實權的,離開時她雖然帶走了不少銀兩,一開始還能應付,可家裡沒一個省心的主,仍是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幾次跟她討要銀兩都被她推托了,可敷衍得了一兩次,能一直敷衍下去嗎?於是齟齬就多了,府裡經常鬧得不可開交。
步孤城要大婚,下了帖子讓他們過來觀禮,他給了台階,步軒第一時間就決定要過來,連徵詢一下她的意見都沒有。
而此時的步軒也是滿眼複雜。
他自從被眨成了二字王,與他素有往來的人家都避不見面了,腆著臉外出走動,再也不見有人來奉承他,鑽進耳裡的儘是冷嘲熱諷,這段時日他才真正知道旁人是用什麼眼光在看他,於是開始閉門不出,哪曉得竟接到了大兒要成婚的消息,他知道大兒這是看在他是親生父親的分上,請他過府高坐上位接受行禮。
不管他這是為著孝道還是真心想要他這爹的祝福,他都得抓緊機會露個臉。
對步孤城而言,就算兩府已經分開別住,可步軒仍是他的父親,兩人血脈相連,他可以不在意錢氏的死活,但是他要成親,於情於理於孝道於人倫,他爹是得出席接受新媳婦行禮的。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錢氏那毒婦居然厚著臉皮也跟著來了,大剌剌的和父親分坐左右主位。
他不動聲色,讓吳喬請來他生母的牌位立在案桌上,無視錢氏焦黑如炭的臉色,新郎、新娘只朝著步軒和孫氏的牌位叩拜,把錢氏成了空氣。
這事傳了出去,錢氏頓時成了京中最大的笑柄,許多陳年舊事都被翻出來重炒一遍,多有不堪。
拜了堂,溫寧寧被送回主院的新房,大紅的龍鳳雙燭和敞亮的夜明珠點亮一室,安靜坐在大紅喜床上的新娘子只聽得見紅燭燃燒的聲音。
綠雀和浣花一進來就趕緊給溫寧寧倒水,拿著兩小碟子的點心。「小姐,您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吧。」
溫寧寧點頭說好,整日滴水未進,她喉嚨幹得都要起火了。
頂著紅蓋頭將一碗茶水喝盡,又吃了半碟子的棗泥白玉糕,人終於不再餓得慌,感覺像是活了過來。
她剛填飽肚子,門外便傳來婢女請安的聲音,「大將軍。」
回到新房的步孤城身上帶了絲酒氣,大概是懾於他的威嚴,居然沒人敢進來鬧洞房。
揭了蓋頭,看見連夜裡作夢都想著的那張小臉,開過臉的少女在精心裝扮下更顯艷光四射,步孤城看呆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
溫寧寧抬起眼,睫毛輕顫,看著立在她面前的男子。
步孤城癡癡的望著明艷動人的新娘,嘴裡只能乾巴巴的說出一句,「你今天真好看。」
溫寧寧嫣然一笑。
步孤城挨著她坐下,笑意濃郁,大手覆住她柔嫩的小手,「咱們先喝交杯酒,喝完好讓你把這身行頭給換了。」
兩隻酒杯用紅絲線繫在一起,倒上香醇美酒,兩人交換一飲而盡,合巹酒的儀式完成,步孤城笨拙的取下溫寧寧頭上的鳳冠,再除去她頭上的釵環,如雲黑髮披散而下,他分出一縷和自己的綁在一起,拿繫了紅絲帶的剪子剪下結髮,裝入早就準備好了的雕花匣子裡。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步孤城去洗漱,讓婢女們伺候溫寧寧把一身厚重的喜服脫下來,接著沐浴更衣,待她再回到內室時,步孤城已經等在那裡了。
屋裡燒著暖暖的地龍,步孤城穿著中衣靜坐一旁,凝視著換上了家常粉色衣裳的溫寧寧。女人因為剛沐浴過,一雙眸子彷彿盛滿星光,少女的桃花臉緋紅一片,宛如盛開的大片桃花,美不勝收。
綠雀和院花看得都紅了臉,原來金童玉女般的璧人就像大將軍和夫人這樣啊。
第十四章 眾人艷羨的婚禮(2)
「你們都退下吧。」步孤城把兩名丫頭打發出去。
新房頓時安靜下來,只有喜燭爆了個燭花的聲音。
步孤城的目光在她面若桃花的臉蛋流連不去,又見她交握卻不自覺絞成團的小手,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原來小姑娘緊張著呢。
他把她牽到了床榻,聲音有些啞,「咳咳,很晚了,困了嗎?我們安置吧。」
「困了。」
步孤城抓了下頭髮。「別緊張,你成親是頭一遭,我娶妻也是頭一回,把你的緊張分一些給我,讓我替你受著。」
其實他的緊張不亞於她,而且他已做好心理準備,新婚夜只要他的小媳婦喊停,又或是皺了一下眉頭,他寧可把自己憋傷、憋壞也不會越雷池一步。
「哪有人這樣。」她輕笑,那雙明眸太亮,佈滿繁星似的,又好似含了無數欣喜的碎光,傳遞出她滿腔悸動的喜悅。
步孤城看著她精緻明艷的容顏,肌膚細嫩如脂,粉光若膩,眼神轉為幽深。
溫寧寧臉頰如火,瞬間染上一層朦朧的胭脂色,卻是更添嫵媚。
步孤城沒來由的有些心慌,抬起指節分明的大手,試著去解少女衣領盤扣,卻怎麼都解不開,一下額頭就急出一層汗珠來了。
溫寧寧也不催促,安安靜靜的等著,只是她越發安靜,步孤城的動作就越發笨拙,最後在扣子鬆開時,他竟鬆了好大一口氣。
沒想到一顆盤扣比敵人的項上人頭還要難取!
步孤城喉頭緊澀,眼中火苗燃起,身體的躁熱無法言喻,他情不自禁的笑著湊近一些,親她的臉,親她的唇,親她的眼睛,繾綣又克制的將她的臉都親了一遍,與她臉貼著臉親熱的挨著。
「我……可以嗎?」男人溫柔的問。
溫寧寧彷彿連呼吸都是羞澀的頷首。
男人將少女壓到了床榻上。
可片刻後步孤城狼狽的翻至一側,急促的喘息著,溫寧寧不解的睜開眼睛,只聽聞他啞著聲音道:「乖,我們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