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千金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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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可是他敢確定,第二波圍攻他們的人絕非前太子遺孤一脈,他們使用的是精鋼鑄造的兵器,然而這些兵器只掌控在少數人手中,而且只能用於軍中。

  他帶過兵,瞭解軍士們的裝備,那一群人進攻神速,左右移動的方式宛若演練過幾百回,互有呼應,且跟軍中禦敵的陣式有些雷同,每一步踏出都精準無誤,紀律嚴明。

  若說他們不是軍伍出身,他鐵定不信,有一些殺人技巧還是他當年教出來的,如此殺起人來更流利,風動人斷魂。

  「天子腳下,我們不便查得太深入。」千夜的意思是,該避免引起皇上的猜忌,認為爺有不軌之心。

  皇上剛登基那幾年不是這樣的,他十分信任段玉聿,因侄大叔小,相處有如兄弟,有時還會過兩招,刀劍交輝。

  可惜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在段玉聿出兵打仗時,皇上身邊多了不少長袖善舞的謀士,為了在朝中佔有一席之地,他們排除異己,拉黨結派。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讓有心人做好完善佈局。

  皇上終日沉浸在朝臣的進言下,叔侄間終於產生微妙而意味深長的變化,一條細如髮絲的裂縫悄悄出現,使人心異動。

  這時又有傳言先帝留有遺詔,指段玉聿其實不是先帝的皇弟,而是他的第十子,詔書中傳位長樂王段玉聿。

  這流言在京城大肆傳播,人人口中談論此事,猜測著段玉聿到底是何人所生,其母是誰,且太皇太后為了掩護此事,居然甘願將他認到名下,上演孫子變兒子這等大亂人倫的戲碼。

  事實上這全是無稽之談,太皇太后十二歲入宮,十三歲正式侍寢,十四歲有孕,生下皇長子,即是先帝,此後再無所出,一直到四十歲那年又懷身孕,這才產下與先帝相差二十五歲的小兒子。

  這些在皇室起居注中皆有記載,太醫、宮女、太監等二三十人在場,還有文史官,根本無法做假。

  可是偏聽偏信的人實在太多了,寧可相信坊間的流言,加之一傳再傳,任由實情掩沒在眾說紛雲之中。

  最後為了破除流言,殺伐決斷的段玉聿帶了幾十名親衛出京,從此不再碰觸兵權,以吃喝玩樂的放蕩模樣在封地各處亂晃,讓人忘卻他曾經是手握殺器的人間閻王。

  「皇上犯了和他父皇一樣的毛病,希望他能活得比先帝長壽。」段玉聿勾起的唇角有抹諷意。

  先帝后來越發多疑,整天疑神疑鬼,認為有人要害他,不敢喝酒,擔心宮中膳食有毒,寵幸嬪妃之前一定先徹查一番,侍寢女子全身赤裸從頭到腳被人摸個三、四回,確定沒私藏武器或毒物方可交合。

  在如此大張旗鼓的緊張氛圍下,不利受孕,因此已三十多歲的先帝膝下才三子二女,其中一子還體弱多病,難到弱冠,而後宮之中有將近一千名妃嬪,大半承寵過。

  先帝的多疑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風一吹動樹葉造成樹影晃動,他便大叫「有剌客」,他是被自己嚇死的,死時骨瘦如柴。

  「爺,前太子那邊還要不要繼續查下去?」千夜懷疑有人帶著他們的人在兜圈子,繞來繞去,是一個圈套。

  段玉聿偏頭想了一下。「查。」

  都在他的地頭了,不查個分明,怎對得起自己?

  「是。」

  「我們有多少人在東興縣?」貓捉老鼠的遊戲不止別人會玩,他也頗為擅長,尤其是慢慢把老鼠玩死。

  「一百七十八名。」千夜指的是精銳侍衛。

  「派幾個去京城玩玩,把京城的水玩渾了,尤其是那幾家愛胡鬧的,死幾個嫡子,弄殘一些嫡女,就像幾滴水滴入湖泊裡,起不了波浪。」他太久沒回京了,老傢伙們都忘了他究竟有多凶殘了。

  「是,王爺。」千夜莫名興奮起來,王爺又要發威了。

  「盡量找出追殺我們的人,殺,一個不留。」在他的封地也敢高舉屠刀,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千舞、千凝已經在做了,第一撥人已誅殺完畢。」一百零六人同一日上路,黃泉路上不孤單。

  「去查查西陵王、武真王、東漢王,看他們這幾年有沒有安分守己。」只怕又有人不安於室了。

  「爺的意思是他們連手了?」三個各有藩地的王爺若連手在一起,的確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

  「不無可能。」

  西陵王和段玉聿同輩,排行十八,同樣是皇上的皇叔。兩人是目前僅存的兩位叔字輩皇親,其他人都死於皇位爭奪中,他們的子孫最多封郡王,降等襲爵。

  而武真王和東漢王是助先帝奪位有功而受封的異姓王,兩人平時看似不和,常有爭吵,但武真王娶了東漢王之妹為王妃,武真王的女兒嫁入東漢王府,為一宗婦。

  且三王他們的姻親關係緊密結合,西陵王的四名妾室中,就有兩名來自東漢王和武真王的族妹,同侍一夫的姊妹相當融洽。

  「爺,要切斷他們的連繫嗎?」敢讓他們的爺操心就該死。

  「你們看著辦,爺的人不怕事,就怕事兒小。」他言下之意,有他撐腰,鬧個天翻地覆也無妨。

  「是的,爺,屬下絕不令您失望。」繼七年前怒砸敵國宮門後,終於有機會再大干一回了。

  「嗯,回吧。」他也該歇會了。

  「爺不回去嗎?」他帶了人來,馬車已備妥。

  「不了,這兒挺好的。」看著微卷的長睫抖了一下,段玉聿目光一閃,頓感愉悅。

  「爺,這裡太簡陋了,怎能讓您受委屈。」若讓長英總管瞧見爺此時待的地方,準會大呼小叫的咆哮。

  段玉聿一笑,帶著冷意。「你們都養嬌了,一群待宰的豬玀,黃狼坡一役都忘了嗎?三天三夜沒吃沒喝也照樣打得敵人三更啼哭五更亡。」

  千夜羞愧的低下頭。「屬下未忘。」

  黃狼坡一役以少勝多,三千人對上一萬兩千人,他們趴伏在滿是泥濘的溝渠中一動也不動,以逸待勞,迎向全無防備的敵軍,用最少的損失獲得最大的利益,橫掃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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